柳玉茹想明白李雲裳的話,看著麵前的顧九思,她覺得有什麼哽在心口,她張了張口,什麼都說不出來。
顧九思知道她是有話說不出口,他沉默了片刻後,抬起手,將柳玉茹攬進了懷中。
“我知道你必然是受了委屈,”顧九思低聲道,“可是不管受了什麼委屈,你都別多想,你都要信我,我能解決所有事,你別擔心,也別害怕,嗯?”
這樣溫柔的聲音,讓柳玉茹忍不住抓緊了顧九思的袖子。
“你別這樣好……”
柳玉茹聲音裏帶了沙啞。
我會戒不掉。
她暗暗想。
這樣好的男人,這樣好的夫君,若是未曾遇見也就罷了,遇見了,心徹徹底底給了,再要捨棄,那就是剜心之痛,苦不堪言。
顧九思聽著她的話,卻更是抱緊了幾分:“我偏要對你這樣好。對你這樣好,你便捨不得我,不會丟下我了。”
這話出來,柳玉茹眼淚奔湧而出,顧九思慌了神,忙道:“這是怎麼了?你別哭啊。”
柳玉茹低下頭,抬手擦了袖子,她抽噎著,小聲道:“顧九思,你怎的這樣壞?”
顧九思也不知柳玉茹為何這樣說,隻能是一麵給她擦著眼淚,一麵哄著她道:“怎的了,可是誰有氣讓你受了?”
柳玉茹低著頭落著淚,她低啞著聲,小聲道:“陛下打算讓你當戶部尚書,讓我來同你說一聲。”
顧九思聽著這話,愣了片刻。直接讓他當戶部尚書,他是全然沒想到的,但他也很快接手過來,忙道:“這是喜事,你怎麼哭了?”
“顧九思,”柳玉茹低啞著聲音,小聲道,“要是,要是有人喜歡我,想同我成親,要你同我和離,你會怎麼辦?”
“我砍了他!”
顧九思一聽這話就急了,著急道:“可是誰欺負你了?!”
“要你砍不掉呢?”
顧九思聽得這話就愣了,他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麼,握著柳玉茹的手,他想了很久,慢慢道:“我不知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可是玉茹,若你喜歡那人,那也就罷了。可若你不喜歡那人,除非我死了,”他抬眼,靜靜看著柳玉茹,認真道,“不然我不會讓任何人,這樣逼你。”
柳玉茹看著他,她聽著他的話,含著淚的眼忍不住彎了,她注視著他,他表情那麼認真,沒帶半分虛假。
“那麼,”她聲音裏帶著幾分鄭重,“你喜歡我嗎?”
“喜歡。”他答得毫不猶豫。
“隻喜歡我嗎?”
“隻喜歡你。”
“今生今世,”她拉著他的手,低聲道,“若隻和我一個人在一起,遺憾嗎?”
“不遺憾,”顧九思笑起來,“我高興得很,幸福得很。”
柳玉茹的眼淚落在他的手掌,灼得他愣了愣。柳玉茹抬起頭來,朝他笑了笑,擦著眼淚道:“我知曉了,我回去了,一會兒來接你。”
說著,柳玉茹放開他的手,轉身走了出去。顧九思站在屋裏,他皺起眉頭,認真想著柳玉茹的話。
“陛下打算讓你當戶部尚書……”
“要是有人喜歡我,想同給我成親,要你同我和離,你會怎麼辦?”
……
顧九思想了片刻,猛地反應過來什麼,詢問旁邊太監道:“太後和陛下談事,雲裳公主可在?”
“在的。”太監恭敬道,“公主已經來了兩個時辰了。”
“糟!”
聽到這話,顧九思猛地拍了自己的頭一下,隨後同太監道:“你快幫我通稟陛下,我要見他!”
“陛下說了,”太監認認真真道,“未經召見,顧大人還是好好休息。”
“休息什麼休息!”顧九思頓時火了,“他們把我娘子關在旁邊欺負,還讓我休息什麼?!你去通稟陛下。”
“陛下說了,隻等召見,不必通稟。”
“你是不是確定不去?”
顧九思捏了拳頭,太監板著臉:“陛下說……”
“我去你娘的!”
顧九思一拳砸翻了太監,怒道:“你給老子讓開!”
說著,顧九思就往著未央宮的正殿沖去,太監捂著臉,大吼道:“來人,攔住他!”
顧九思在院子裏打成一團,柳玉茹擦了眼淚,深吸一口氣,回到了正殿。
太後和範軒還在聊天,見柳玉茹進來,範軒喝了口茶道:“他怎麼說?”
“能怎麼說?”太後笑著道,“顧大人是懂事的人,自然是答應了。”
柳玉茹沒說話,她恭敬叩首,隨後道:“陛下恕罪。”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範軒轉頭看向柳玉茹,神色平靜:“他不願意?”
“郎君願意。”
範軒舒了一口氣,笑起來道:“那……”
“但妾身不願意!”
柳玉茹提了聲音,這話讓所有人都懵了,範軒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道:“顧柳氏,你說什麼?”
“妾身說,”柳玉茹答得鏗鏘有力,“讓顧九思娶公主、或者娶任何女人,無論是娶妻還是納妾,妾身都不願意!”
“荒唐!”範軒徹底火了,站起來,怒道,“怎麼會有你這麼善妒的女子?!娶了公主,那是對他好,你怎麼會愚昧至此!”
“妾身知道是對他好。”
柳玉茹神色平靜:“公主乃金枝玉葉,有太後照拂,能成為駙馬,是九思的福氣,日後九思在官場之上,也會一路順遂。可妾身就是不願意。這是妾身的丈夫,妾身愛的人,妾身對心中有他,便希望他的心裏,他的身邊,永永遠遠,隻有妾身一個人。”
“你放肆!”範軒徹底怒了。
他可以容忍顧九思犯傻,那是顧九思有情有義,可他不能容忍柳玉茹犯傻。那是無知婦人。
“柳玉茹啊柳玉茹,”範軒站起來,在房間裏來來往往的走,氣著道,“我原來還想著你是個聰明人,想著你日後該是顧九思的一大助力,沒想到你怎麼愚蠢到這樣的程度?簡直是愚蠢至極!你身為顧九思正室,本就要為他著想,替他開枝散葉,你善妒至此,對得起顧家嗎?”
“陛下,我心中有他,若他身邊還有他人,妾身怕是日夜不寧。”
“那也將就著過!”範軒大吼出聲,“哪個女人不是這麼過來的?”
柳玉茹苦笑出聲,這些話像極了以前她母親說過的。
“陛下,”柳玉茹叩首彎腰,“玉茹的感情,容不得將就。陛下若執意要讓公主下嫁,便請賜玉茹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