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門開了。
她丟下手機,站起來,迎上前:“回來了。”
池翮早就脫了西裝,掛在手上。領帶歪了,鬆鬆垮垮掉下來。襯衫的扣子被解了兩個,他還將一邊袖子挽上去。
這不是開會的樣子。
薑臨晴接過西裝,聞到一陣氣味:“喝酒了?”
“淺嚐幾杯。”池翮索性扯下領帶,“沒有醉。”
何止沒有醉,他臉上連酒意也沒有。他聲討她沒了水蜜桃的氣色,但其實,他也不見得有多紅潤。
池翮坐在沙發,向後仰了仰頭。
薑臨晴的手機響了。
他瞥一眼,正好見到對方的名字晃過:“周續?”
“是啊。他要辦一場新展覽,不過……”薑臨晴說,“我可能不做了。”
池翮:“為什麼?”
她愣了下。以前,他不大問原因,她以為隨口說說,他不會在意。但真正的原因,她想了想,不知如何說起。
池翮把她的猶豫看在眼裏,轉移了話題:“今天的營養餐,口味如何?”
薑臨晴:“感覺是大廚的手藝。”
池翮:“量夠嗎?”
她大大地點頭:“夠了。”
池翮:“吃光了嗎?”
薑臨晴:“吃得光光。”
池翮向她伸出了手。
她站過去。
他一把摟住她的腰,抱住她:“早日養胖,否則我一個不小心,可能真的把你的腰掐斷了。”
薑臨晴低眼望自己。
腰上沒了肉,也沒有曲線。他用一隻手掌就扣緊她的腰。有時候,瘦不等於手感。他肯定是不如從前舒服的。她有肉,他撞過來時,彈起來的聲音都“啪啪”響亮。
她說:“我知道了,我一定一定,吃得胖胖的。”
“嗯。”
“對了,柳秘書見到你住在這麼小的房子,會不會丟了你池總的臉?”
池翮扯了下唇角,笑著:“我又不怕。”
也是,公司就有他的諸多傳聞。
池翮:“別說這隻是口舌,就算是幹架,我也不怕。”
薑臨晴明白的,她身邊的人都無比自由。向蓓、尤月舞、池翮、宋騫,隻有她,束縛在條條框框之下。她也渴望自由。
薑臨晴終於登錄了微博。
微博的信息停留在她當時退出的時候,映在眼前的還是義憤填膺的抨擊。
網絡,一個矛盾衝突的三不管地帶。
薑臨晴揉了揉額頭,又退出微博。這之後,她有些失神。
池翮洗完澡,擦著頭發走出來,見到她焉焉的樣子。他拍拍她,頭發上的水珠滴在她的臉。他問:“想什麼呢?”
薑臨晴回過神。他說,若有事,不瞞他。可她從來不是一個懂得坦白的人。
她深藏過去,自以為在歐陽醫生的調節下,已無大礙。剛才見到那些尖銳的指責,沉重的枷鎖再次扣住她。
眼前的男人,是她決定要一起到死的。唯有他,是她能嚐試傾訴的對象。
她湧起從未有過的衝動,想將自己坦誠地端到他的麵前:“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的家?”**
他淡淡的:“沒有。”
“你想聽嗎?”
他把毛巾掛在脖子,摟過她:“洗耳恭聽。”一個人從來不說家事,其中肯定有不愉快的因素。他沒有要調查她祖宗十八代的念頭。不過,她願意說,他也樂意聽。
她醞釀了很久。
他安靜地望著。
兩人對視半晌,各自笑了。
薑臨晴和歐陽醫生說起自己的事,那是對醫生的病情陳述。但向身邊人坦露心跡,她不知如何組織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