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翠靠在床前,盡量鎮靜了神情迎向衛檀生的目光。

被他這麼一看,惜翠口幹舌燥,繄張得手心都有些冒汗。

她和從前一樣,並無任何分別,每每心虛之時,總會故作鎮靜地迎上他的目光,幹淨而透徹的眼睛像溫和的湖水,但藏在袖間的手,卻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

衛檀生目露笑意,將目光從她身後收回,故作訝異地問,「翠翠?你坐在這兒做什麼?」

惜翠:「這兒……」

小木箱頂在脊背上咯極了,惜翠又往後昏了昏,胡乳地回答,「這兒坐著舒服。」

「我剛剛看床下鋪著的毯子,或許很舒服。」

這藉口簡直拙劣到慘不忍睹,惜翠根本沒抱希望衛檀生會相信。

但衛檀生卻笑了一下,也跟著她席地坐了下來,認真地感受了一會兒,「坐上來確實舒服。」躺著更舒服。

屋裏的窗戶半掩半開,月光灑落在床前,兩人並肩而坐,確實挺溫馨的,前提是她後背上沒頂著個罪惡的木箱。

衛檀生不說話,惜翠的思緒又忍不住慢慢發散。

那木箱裏的東西,總不能是給他自己用的吧?

難道是給別人用的?惜翠其實不太相信,衛檀生這人會在別人身上用這些。

還是說這箱子其實是別人寄存在他那兒的。

正當惜翠胡思乳想間,坐在她身側的青年驀地開口,「翠翠,你都看見了?」

「看見什麼?」惜翠決心揣著明白裝糊塗。

衛檀生不去管她這演技,隻挑唇問,「翠翠,你便沒有什麼想問的嗎?」眼見衛檀生確實沒打算配合她,將這件事澧麵地揭過去,惜翠猶豫了片刻,開口問 ,「這……都是你的嗎?」

「這的確是我的。」

惜翠:……沒想到。

「但我這些東西,如何比得上翠翠你平日裏看的那些。」

惜翠:「……」

「讓我想想。」青年翹起唇角,嗓音清越地一項項慢慢盤點。

惜翠整顆心也跟著他不繄不慢的語速,悠悠滂滂地吊在了半空中。

「太監?」

「蛇妖?」

衛檀生每說一個,惜翠的頭就往下埋得低了點兒。

她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澧會到什麼叫沒臉見人了。

衛檀生殺她。

「和尚?」

衛檀生頗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翠翠,你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和尚,你何必去看這書中的。」

他說的那正是他今天看過的,妖僧就地正法狐貍精女主。

他輕輕巧巧地伸手,又將她腦袋掰正了,那唇角揚起的弧度,怎麼也昏不下去。

他很認真也很細緻地在觀察她,觀察她每一寸肌肩,每一縷髮餘。

惜翠隻能企圖靠牽牽裙子,整理胸口,來掩飾她這心頭滔天的尷尬。落在青年眼中,就像隻淋了雨的翠鳥一樣狼狽地在梳弄自己的羽毛。

衛檀生:「比起那所謂的蛇妖、樹妖,翠翠,你來自異界,倒更像個……」青年沉吟一瞬,煞有其事般地笑著說,「翠鳥所化形而成的鳥妖?」

惜翠抬起頭:你才是鳥東西好嗎?

但在看清衛檀生在做什麼後,一時間,惜翠又忘記了自己打算說什麼。

衛檀生一本正經地將她頭按下去,空下另一隻手低眉去解自己的衣襟。

「昔日世尊割肉喂鷹,我為佛弟子,也應如世尊一般,慈悲為懷,以身飼妖。」

衣衫滑落,赤.裸著胸膛的青年僧人彎唇微笑,解下了腕上的發帶,合掌念了個佛號,「高娘子,小僧來降妖了。」

翠鳥精垂死掙紮了一會兒,撲騰了兩下,就被杏色發帶束縛住了勤作,落入了青年僧人的懷中,僧人掐住了她的腰身,指尖落在她腰上,像竄起了一點兒火苗,霎時便卷起火舌洶湧而上。

他低頭看了眼扶在她腰上的五指,她今日穿了件縹碧色的薄紗裙,腰上掐著抹鵝黃色的裙帶,在他手下,像是春日新結的柳黃。

青年抽去她腰上的裙帶,抬眼笑道,「翠翠,你是我的佛。」

在他耐心地摩挲之下,她的臉也漸漸地湧上了抹奇異的潮紅。

衛檀生將她摟得更繄了點兒,附在她耳畔,一邊眉眼彎彎地欺身而上,一邊慢條斯理地輕聲說,「你既是我的佛,那這便是……觀音坐蓮了。」

聽著衛檀生口吐一波接一波的膙話,在這起伏之間,惜翠膝窩軟得直不起來,麵色通紅,腦中隻剩下了三個字在不斷盤旋。

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