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師兄如今已帶著鍾雲他們回到了宗門,你父母也在九淵,你不必擔心。”

崔辛夷的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了那個一身華貴衣飾,眉眼淡淡的矜貴青年。這幾天,自從知道她不會搭理他,他像遊魂一樣陪著她,有時候,險些會讓崔辛夷忘記他的存在。

她啞著嗓子問道:“那林見畫呢?”

重明沒有說話,崔辛夷又道:“林見畫死了是不是?”

她沉默一會兒,忽然笑了一聲,開口道:“我不知神君竟然如此悠閑,不管上界的事,竟然有空在下界看一群螻蟻掙紮求生。”

她這話說得諷刺意味十足,重明抿了抿唇,知道她是因為林見畫身死,心情不好。

也確實是他沒有出手救林見畫。

可觸及崔辛夷這樣的眼神,他還是忍不住辯解道:“辛夷,你一直不肯接受我,覺得我接近你是帶著別樣的目的,可上界並非是每個人都如北境帝君那般。你看著我,我與張闌清和張露白並無區別。”

崔辛夷眼睛通紅,目光定定回望他,道:“我不知上界旁人如何,我隻知道,張露白會一直陪著我,不管遇到怎樣窘迫的境地,他都把我看得比他的命重要。張闌清親手教我入劍道,甘願把唯一生還的機會讓給我。不管他們是不是一個人,在我心裏都占著無人能及的地位。”

“所以我不覺得有了他們記憶的你,能輕飄飄占了他們付出過的一切,理所應當地代替他們,陪在我的身邊。若是神君留下來,這幾日隻是看戲一般看著我,那還是請回吧,或者,也別在出現在我麵前了。”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對她所經受的痛苦再無動於衷,對於她在乎的人毫不在意,讓她實在有一種愛人變心的錯覺。若重回來的再不是那個人,她寧願張闌清是永遠死在了魔域死地,永遠活在她的心裏,而不是讓她心裏的張闌清也被她眼前這個所謂的上界帝君扼殺。

重明道:“辛夷,為何張闌清在你這裏,就能被當成是張露白的替身,我卻不行?明明我也跟他們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崔辛夷說完那句話,本來已經抬腳離開了,但聽到他的話,還是忍不住猛地轉頭,語氣重重道:“我從沒覺得張闌清和張露白是兩個人,但我覺得神君並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重明一愣,看到了她眼中似乎是已經含著淚水了,又聽她收了收情緒,緩了緩,才道:“我心悅的人待我極好,神君差之遠矣。方才語氣有些衝,不怪神君,是我對神君的期望太高。”

說罷,她抬腳離開了。

重明看著女子毫不留情的背影,垂在一旁的手握了握,又無力鬆開。

他默默歎了一句,道:“我還是太自以為是,總以為重來一世,能讓你開心,卻到底還是爭不過天道。”

隻是周遭無人,他的聲音很輕,便隨風散落在了空中。

崔辛夷離開後,目睹了所有爭鋒的劍靈忍不住出口勸道:“崔辛夷,我跟主人相處了許多年,他心思雖深了些,但並不是會算計朋友的人,相反,他最是重情重義,不可能會做出坑害你的事。”

“有前世的記憶,他應當知道你對他有多重要。他也最是護短,若是在乎你,必然將你的朋友都放在心上……”

崔辛夷打斷它的話,道:“你跟他相處了有多久?跟等著他的一萬年相比又有多長?何況,神魂轉世,他也隻是有記憶,並非是有真的張闌清和張露白。”

劍靈於是也不再說話。

崔辛夷去了師兄的洞府。

走到了洞府門口的時候,隻見洞府的大門緊閉,她猶豫了一番,還是抬手叩了叩門。隔了好一會兒,還是無人開門,隻是聽見裏麵傳來傅其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