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讓它過上跟他一樣父愛母愛都沒有的童年。
他每天親自帶著小毛團,看著它開始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它學會爬,搖搖晃晃學會走路,咿呀學語叫他爹爹,笑著一天天的長大。
它活像是完全沒有煩惱,雖然偶爾會問他母親在哪裏,但被張闌清搪塞過去後便沒有追問。說來奇怪,這小毛球簡直就是他的翻版,跟他小時候的許多想法也一模一樣,過去渴求的東西,是再疼愛他的師父師兄都滿足不了的。
可是現在的他好像有一種能力,能輕易地滿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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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辛夷又一次回到了前世被追殺的時候。
那些被她救過的散修都眼睜睜看著她慌忙逃跑的樣子,他們看著張露白死在她跟前,看著她被帶走。
一轉眼又是她研製出了很好用的靈丹,一個一個發到他們手上,他們當時感謝得那麼懇切,恨不得為她當牛做馬。可是結果呢,他們冷漠無比,甚至恩將仇報。
崔辛夷心中一股暴虐湧起,抬手打翻了藥丸。
她問他們,你們為什麼不來救張露白,不來救她。
她又看到,侯鏡箔跪在她麵前,讓她放他走,他一定能把上界攪得天翻地覆。她報不了的仇,他能幫她報。
她抬手想放走他,張露白突然出現在她跟前,少年的身影蕭立,一身玄衣,他一副陰魂不散的樣子。
“崔辛夷,你為什麼變成了這副模樣,我救下的,是那個一心濟世的善良小醫修,可不是你這樣,眼裏隻看得見權力的心機野心家。”
說完這句話,少年便抬腳離開,往暗色深處走出,走了很久,他忽然回頭,道:
“我都有點後悔,當初那麼拚命救下你了。”
崔辛夷聽了這話,一時間心如刀絞,她愣愣追上了幾步,想要追上那個玄衣少年,但他說完那句話,沒走兩步,身影就完全與黑夜相融了。
侯鏡箔還在她的耳邊慫恿著她放他走。
“天下大亂又如何,崔辛夷,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嗎?你該相信我,給我一個機會,隻有我能將五洲顛覆,隻有我才能打上上界,報了你的仇。”
可是這次,崔辛夷隻是靜靜地看了他半響,忽而一笑。
就在那幻影都忍不住懷疑她突破不了這個幻境了,要放他離開的時候,一柄利劍忽而從他的胸口穿過。
少女執著劍,神色淡淡將那劍從他的胸口□□。
“你以為我想要複仇便隻能靠著你嗎?那你未免也太過自負了。”
她唇角微勾,眼睜睜看著幻影消散,而後天光大亮,她才意識到方才不過是一場幻境。
崔辛夷微微抬頭,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問道碑,原來她並沒有走遠,這竟然還是一個境中境。
她一轉頭,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白衣道君。
少年已經摘下了麵具,露出了令人驚豔的眉眼,神色淡淡,正往她這的方向看過去。
崔辛夷忽而想起幻境中走進黑暗,永遠消失的玄衣少年。
其實重生之後,她一直很擔心,她跟前世那麼不一樣,倘若再遇上了張露白,他會不會對她嗤之以鼻。
若是張露白也重生了,會不會對現如今這副模樣的她很失望。
可是當她再遇到張闌清的時候卻突然釋懷了,況且遇上的還是對她用情至深的張闌清。她變了一副模樣,張露白也變了一副模樣,兩個人都不是最初遇見的落魄半妖和半吊子醫修了。
崔辛夷想到這裏,看向張闌清的目光便不由得帶上了些溫柔,她迎向他,笑道:“小師叔在想什麼那麼專心?”
見了崔辛夷罕見的甜笑模樣,張闌清竟然不為所動,他想起在幻境裏她對著另外一個人也是這副模樣,忍不住道:“那麼開心,莫不是在幻境裏見到了你的舊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