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額頭上俱是冷汗。
想起方才那股突如其來的難受滋味,渾身的皮膚好似碰到一點兒外物都癢得難受,這會兒的他像是一瞬間從地獄回到了天堂。
方緩過神,才覺察出自己身上涼颼颼的,他目光下移,注意到自己上身竟光溜溜的。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麵露驚恐,抬頭看去,正對上崔韜和大族老的目光。
他想要解釋,可不待解釋,自己後背便受到了一擊重壓,他微微側目,便看到方才那似漫不經心的少女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
少女低垂著眸子,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目光向下,像是在睥睨著一個無關緊要的螻蟻,令崔蘭生心裏生出不少羞惱。
她是金丹期的修為,崔蘭生動不了分毫,隻能咬牙問道:“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崔辛夷卻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反問道:“我是什麼意思?”
她說著,腳上的力道更重了,狠狠碾了幾下。
崔蘭生一時間被這力道壓得竟然嘔出了一口血來,大族老本來眼見著事情敗露,尚不敢求情,眼見著自己親生兒子被如此對待,已然是坐不住了。
他道:“不管犬子是犯了什麼錯,也該交由洲主處置,小姐此舉是什麼意思?”
說罷,他看向崔韜,崔韜卻隻是默默看著,一言不發。
崔辛夷接著道:“崔蘭生說是自己被妖獸傷成了重傷,可我還從未見過,說是被妖獸傷得很重後還能蹦蹦跳跳的,不妨我讓在座的各位看看,被妖獸傷得嚴重了是個什麼情形。”
說罷,她拿出一件靈器,那靈器幻化成一個一人高的水鏡,水鏡裏現出的,竟然是獸潮的情形,城門上寫著兩字,正是“青城”。
崔韜和大族老在一旁看著,正看見不少散修被妖獸所傷,四肢分解,殷紅的鮮血流了一地,慘不忍睹。
崔蘭生年齡不大,其實也是第一回 做這樣的事,哪裏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麵,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崔辛夷躬身,向腳下的崔蘭生道:“你瞧清了沒?被妖獸所傷,一般應當是如失去了護城陣法的散修那般,支離破碎,死無全屍,哪裏還會像你這樣輕輕鬆鬆,還能跳起來。”
說這話時,她聲音壓得有些低,明明嗓音柔和,崔蘭生卻偏偏能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一股惡意來。
崔辛夷踩著他的腳沒動,又拿出了驚蟄,抵在了冒著冷汗的崔蘭生脖頸上。
此刻大族來已經大驚失色,他叫道:“崔辛夷,你要幹什麼?”
說著,便要掐訣阻攔,卻被一旁的崔韜攔了下來,大族老的動作頓住,意識到崔韜的不阻攔是在暗暗縱容著崔辛夷。
崔辛夷沒理睬大族老,隻將手裏的驚蟄壓得更重了些,靈劍與主人心意相通,已經在崔蘭生的脖頸上壓出了一道血線。
她道:“說,陳城主在哪裏?你私自拿走城主玉牌,放出青城的妖獸,是受和人指使?”
崔蘭生這時候知道事情的利害了,愣是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崔辛夷見他這副模樣,笑了一聲,道:“你若是不說,那活著也沒什麼用了,我便是當著你父親的麵把你殺了,你又能如何?”
崔蘭生聽見她這番話,目露駭然,求救的目光向崔韜和大族老投去。他本想著,自己也算是崔韜看著長大了,崔韜仁慈,怎麼會放任崔辛夷殺了他。
但一抬頭,他的心便涼了半截,自己的父親大族老正被崔韜壓製著,根本無法動手救他,而崔韜也隻是靜靜看著,無聲地縱容著崔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