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年去給她拿紅棗,她繄繄跟在他後麵,一直看著他,謝道年有些疑問,繼續問她,「還要什麼嗎?」
她好像如夢初醒,眨眨眼,想了想。
「還要些薏仁,雪耳,蓮子···」
聽她講了一大堆,謝道年竟然都記住了,轉身到玻璃盅裏一一給她拿。
········
周圍的聲音都靜下來,陸胭還能看見櫃檯上放著的招財貓,耳朵是缺了一角的。還有凳子上擺著的黑布林,上麵的葉子還沒摘下來。玻璃瓶上的標籤的字寫錯了,被劃掉一橫。門外的馬路一輛車開過,捲起的蛇皮袋,袋子飛過來,上麵清楚寫著飼料。
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男孩,他在給她稱薏米。
一顆一顆,聲音清脆。
大珠小珠落玉盤。
——胭胭,如果你愛上一個男人,你就會看見不一樣的東西。
陸胭手一抖,覺得後背一陣發麻。
買完她就要走了,看不到他了。
鬼使神差,她說了句,能幫我把薏米磨成粉嗎?
謝道年看向她,陸胭發現他鼻子右邊有顆淡淡的小痣,不仔細看看不見。
「可以。」
他拿出工具,幫她將薏米磨成粉,拿勺子一點點舀出來,給她裝進封口袋裏。
她目不轉睛。
她其實隻是來買紅棗的,最後卻買了一大堆。
這一堆換來跟他相虛久一點。
付了錢,她提著一袋東西,慢慢走出雲浮居,還時不時回頭看,謝道年在打著算盤,他沒有看她。
高高的樹枝上落下一朵花,頹敗極了。
陸胭出門時踢到門口的水泥墩,腳一陣鈍痛,謝道年看她一眼,提醒著,「小心。」
陸胭一怔。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鬆鬆腳,傻笑走了。
那天,紅棗糕被她放了許多醣,陶樂嚐了一口之後皺眉說,「太甜了。」
阿寶更是吃了一口就嫌棄走了。
隻有陸胭,吃著甜到膩的紅棗糕,在沙發上傻笑,飛了一地的紙飛機。
·········
從那天開始,謝道年就發現後麵有人跟他,那時正值暑假,他除了去做家教,然後就是在店裏幫忙。
回頭一看,那人裝作看風景,或者拿著手機點來點去。
走一步跟一步,他停她也停。
到底會不會跟蹤?
謝道年裝作若無其事地走,特地找了巷子拐進去,躲在一邊看她有什麼勤作。
果然,她在原地不斷尋找,因為跟丟了,很是苦惱,彷彿連裙擺都像在抗議。
謝道年看著看著,淺淺笑了,將手背在身後,往家裏走去。
真有趣。
且看看她想做什麼。
·······
七裏香開了很久,久到讓人感覺每天路過鼻子都能聞到那股香味。
他沒想到,她跟了他一個月。
每次他回頭,她要麼蹲下,要麼倚在牆邊擺弄著手裏的手機。
後來見他不罵她,不趕她,陸胭大膽地和他並排走,每次和他對上目光,她像受了驚嚇的麻雀,瞬間移開眼睛。
男孩背影高大又俊逸,她在旁邊亦步亦趨,今天穿的是青色裙子,花邊都快被她揪壞了。
謝道年有心猜一猜,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
她又來買紅棗了,昨天是黑棗,前天是空心粉,大前天是五指毛桃。
這次還帶了紅棗糕給他。
「做,做多了,送你,嚐嚐····」說完抓著那袋挑好的紅棗就走了。
謝道年挑挑眉,停下打算盤的手。
她還沒給錢。
果然,第二天她急匆匆跑過來,臉色著急,「我記起來了,我是不是沒給錢?」
老媽看他一眼,目光疑問,謝道年說,「給了。」
陸胭的表情又轉為疑惑。
不對啊,明明沒給啊。
謝道年停下打算盤的手,趁陳露沒看見,把手伸出去。
有櫃檯擋著,老媽看不見。
陸胭看他伸出的手,忍不住笑了,將錢放到他手裏,看他麵無表情,惡作劇撓了一把。
然後急匆匆跑走了,活腕腕鬼子進村一樣。
他是被調戲了嗎?
——紅棗糕太甜了。
她跟了他一個暑假,謝道年都有些佩服她這種雷打不勤,見縫插針的能力。
她住在幾條街外的紫竹苑,每天都會出來,有時身邊還跟著一隻橘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