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努力,一點兒也不可恥。”程昭昭重重呼出一口氣,道,“不過正如你所說,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確可恥,所以江嫵,我們還是不要做朋友了吧,我不喜歡和朋友之間心存疙瘩,也不喜歡曾經背刺過我的人。”
“我更懶得去琢磨人心,去猜測你如今對我的示好是因為看到了我能為你出頭還是真心實意想留住我這個朋友,所以,祝你學業順利,未來之路,一路坦途。”
程昭昭最後衝她笑了笑,不再回首地往前走。
徒留下江嫵站在漸漸飄雪的花園裏,神情和人,都仿佛正在漸漸被凍僵。
離開蒼南山一年多的程昭昭,成長的不僅是越發成熟端莊的氣質,還有識人認人的本事。
後來某日,她將這件事說與付清台聽,告訴他自己其實還是有點難過的,因為她從江嫵的眼中,依舊讀出了貪婪。
她或許,當真又隻是有目的地想要挽回她。
付清台沒有寬慰她,這些事情,他巴不得她能自己認清,而後又能理智地處置,程昭昭都做到了,他該誇獎她才是。
可是程昭昭不想要誇獎。
“隻想你永遠待在我身邊。”她窩在付清台懷裏,也眨著貪婪狡黠的杏眼。
付清台輕笑,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會的。”
第五十五章
春闈眨眼便至, 付清台與蘇銜青等人都自不是問題,待到殿試之時,聖上親試, 已經經曆過一次的付清台,迎來了兩世的第二個狀元。
再次紅袍加身, 鮮衣著錦, 但是付清台心下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知道,此番的他依舊不能阻止時疫的發生。
是年五月,新科狀元付暄被聖上安排入刑部,跟隨車騎將軍陳直赴嶺南, 徹查時疫,安撫流民。
程昭昭在家中日日為他祈福,時不時就跑去國公府同羅芷蘭一道,陪她聊天說笑。
蘇苒之時常笑話她,不過定了親, 尚未真正嫁過去,便真將國公府當家了,留在國公府的時間比在自家侯府的時間都長。
程昭昭偶爾找理由辯駁, 但大多時候都是一笑置之的。
母親嘴雖然毒辣, 但總是為她好的,即便她常去國公府,為了她名聲不受累, 她也時常是陪著她去。
不過, 離家的時日越久,付清台往家送回來的書信便越少, 程昭昭雖然嘴上不常說擔憂, 但心底裏總是越來越擔憂的。
夢中之事除了蘇苒之, 她不曾再告訴任何人,羅芷蘭整日雖也與她一般擔憂,但卻還從不曾知曉,在曾經的夢中,她的兒子,已經在嶺南去世了。
這日,上京又下了一場悶熱的雨,連連驚雷,好不嚇人。
程昭昭被困在國公府,一時回不去,羅芷蘭便執著她的手,喊她幹脆住在這裏。
程昭昭也不是沒在國公府留宿過,便聽了她的勸,打算住在這裏。
隻是是夜依舊悶雷不斷,程昭昭入睡之後,夢中不知何故,再次浮現出了及笄那一日,驚醒自己的夢境。
潑天大雨下,傳信的小廝伏在台階案上,高聲哭喊著:“世子沒了,世子沒了!!!”
隨之而來的,是不斷響徹她耳邊的哭嚎,國公爺,國公夫人,滿府的丫鬟小廝,全都不例外……
她被困在瓢潑大雨裏,分不清究竟是何年何月,她想問問這究竟是何時,卻無人理她,她望著山月,山月也望著她。
“夫人——”
直至山月的一聲夫人,將她徹底從睡夢中喚醒。
她望著床前的山月,又聽著刺耳的一聲天雷,慌忙拉住山月,手心冒了一茬的冷汗:“付清台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