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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子身體原被蘇合調理的不錯,這廂發病一時也沒尋到緣由。蘇合思來想去,最後道是大抵是受刺激促發的。
難不成是驪山春獵嚇到了?
也不應該,這都過去月餘了。
問蕭晏近來小丫頭可有變化?
蕭晏蒼白著一張臉靠在榻上,雙眼渙散,一手捂著胸口,氣息細弱。
蘇合看著他的手,蹙眉,“你可還有哪裏不適?”
蕭晏搖頭,手蹭過那顆梅花痣,“沒有。”
他道,“她沒有什麼變化。”
蘇合便不再多言,想著這對父女,且還有一個太醫署撐著,不然他能忙死。
小葉子清醒在第三日。
她病好了,蕭晏便也好了大半。
看著小姑娘又有了些笑意,麵色慢慢紅潤,蕭晏便稍稍安心。
隻是這次醒來,她又似最初般,靜默下來。
偶爾趴在窗台,看枝頭吵架的小鳥,或者蹲在地上看搬家的螞蟻。
蕭晏每日都來,除了她不再說話,仿佛一切都沒變。
細想,還是有一處變了。
她不再讓人擺三副碗筷。
既是兩個人用,兩副足矣。
“公主當是接受了她阿娘不在的事實。是好事。”廖姑姑送蕭晏出殿,兩人站在廊下看正在閱書的小姑娘。
“就是老奴尋思著,偌大的深宮,就小公主一個孩子,多來寂寞。陛下不若召些宗親的孩子們,過來陪陪公主!”
蕭晏笑笑,這未嚐沒有道理。
適逢四月初五,宮中有寒食節。
宗室子弟各自領孩子入宮。
果然,小葉子遠遠看著幾個蹴鞠的小孩發呆。
廖姑姑便趁機多了句嘴,“公主可是想同她們一道玩?”
“不要玩,阿娘沒有力氣尋我。”破天荒,她開始回應他人的話。
轉身離開,一路走還一路嘀咕,“阿娘要是多生一個,我們就可以聊天,說話……”
因是她兩年來頭一回真正開口言語,廖姑姑聞言大喜,直奔蕭晏處告知。
蕭晏扔了朱筆豁然起身,問,“她說了什麼?可有說要什麼?”
廖姑姑這才駭然回神,隻垂著頭,咬牙訕訕作答。
而立之年的君主,麵上笑意寸寸退去,沉沉坐回榻椅。
這世上,她再無阿娘。
一如他,再無妻子。
時光如流水,四月十七,是小葉子生辰。
蕭晏提前數日便問了她,“想要些什麼?便是出宮散散心皆可!”
“我想一想。”小葉子到底也願意同他說話了,甚至回這話時,眼中還帶了些笑意,“隻是我想要,陛下便能給嗎?”
“隻要你好好的,不再糟蹋自己,朕都能給。”蕭晏頓了頓,“當然天上月,水中星,朕怕還是會食言。”
小葉子笑笑,走到他麵前,推了推他膝蓋。
蕭晏會意,有些受寵若驚。
趕忙將她抱起來,同發病前一般,抱在膝頭。
“陛下,我知道阿娘不在了,我以後都會好好的。”小姑娘認真道,“我們都好好的,阿娘在天上看著我們,會高興的。”
蕭晏喜極而泣,隻緊緊抱著她,用下頜蹭孩子發頂,仰頭尋找天上最亮的星星。
四月十七這日,蕭晏下朝回來,直奔承乾殿。
他答應了小葉子,今天帶她去陵寢看葉照。
然入了殿找了一圈也不曾尋到。
正好廖姑姑辦事回來,回話道,公主由鍾首領護著先去了。
蕭晏也沒多言,換了衣衫策馬趕過去。
然,待皇陵的輪廓出現在眼前,他縱馬遠遠瞧著便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