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響,但蕭晏還是聽清了,隻扔了卷宗靠在背椅上。
葉照慣是實心,又當真抱歉,隻起身往他處去。
春風帶著碎金吹拂起她白綾,蕭晏見白綾如看她眉眼,便又忍不住起身扶她。
“疼嗎?”葉照摸索上他麵龐,“不若讓蘇合來看一看,消消腫!”
聞前半句,蕭晏捉住她手腕,正欲說“無事”。
待聞後半句,他簡直兵敗如山倒,將握著的細腕用力掐了把,附耳道,“我不要麵子的是不是?”
小葉子斜眼看過,便也知曉了大半。
隻上來拂開蕭晏,拉著葉照重新坐下,將未用完的藥喂給她。
葉照用完藥,將她抱上膝頭,問她今歲生辰要何禮物。
她原是從未送過孩子什麼。
小姑娘懂事地搖頭,“阿娘身子康健,平安開心,就是最好的。”
葉照親了親她麵龐,“許一個你自己想要的。”
她記得,在安西那處院子裏,小葉子經常坐在棗樹上,看星星和月亮。但白日,她也會看隔壁院中的孩子,三五成群地玩耍。
明明孩子天性,想要同樂,卻因她之故,半步不離開她的視線。
唯有一次,她道,“阿娘,要是有兩個小葉子就好了。”
“兩個小葉子,不用出院子,就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玩樂……”
小姑娘張了張嘴,還是搖搖頭。
她聽過蘇合說起阿娘的身體,便是這案上湯藥,亦是避孕的。
她看一眼蕭晏,連他都為阿娘著想,她便更不會讓阿娘難過。
葉照半天不得她回應,遂笑道,“要不要一個小小葉子,和你聊天,寫字,讀書,騎馬……”
這話語落下,小葉子和蕭晏同時看她。
片刻,小葉子道,“我不要。”
“當真?”葉照推了推案上藥盞,笑意更亮些,“那阿娘以後就不喝這坐胎藥了!”
晏站起身來,目光從葉照身上劃到藥盞上,然後再落到她身上。
“我知道自個身子!”葉照聽到蕭晏起身時布帛的摩攃聲,“但是蘇合說隻是要來艱難些,並不是毫無希望。所以上月起,我開始用了這藥。”
“合著你兩位都沒這個心思,便算了!”葉照揉了揉小葉子麵龐,低頭同她額間相抵,“原本也是,有小葉子一人,足矣。”
“阿、阿娘……”小葉子難得說話磕磕巴巴,“要不我現在許這個願,還…算數嗎?”
葉照挑了挑眉,“但是阿娘也不能保證,隻能盡力而為。”
“嗯,順其自然。”小葉子頷首,又轉身衝著蕭晏道,“昨日就算了,今日逢單,阿娘去清輝台。”
蕭晏愣了片刻,一顆心砰砰跳的絲毫沒有緩減的意思。
他甚至因激動而有些無措。
是否再要一個孩子,原都是其次。
隻是葉照想要,無非是她定了心,決定徹底地留下來。
“我去讓蘇合再配些溫補的藥。”半晌,蕭晏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經過小葉子時,更是語無倫次,“讓你阿娘陪著你好了,多陪陪你,阿……我不同你爭……”
“我去找蘇合……”
小葉子聞言,簡直嗤之以鼻,“沒聽說,光吃藥就能有孩子的!難不成我是阿娘吃藥吃出來的?”
這一日才晌午,秦王殿下在女兒麵前晃悠一遭,便毫無疑問地被懟成啞口無言。
春光豔豔的一日,一家三口看日頭從東邊滾下西邊。
明月皎皎,小葉子早早回了自個院子,合上院門。
然清輝台中,卻沒有昨日喧騰。
秦王殿下打了一個晚上的腹稿,終於鼓起勇氣道,“今夜我們早些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