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待你好些,能下地了,我便帶你回去……”蕭晏急著補充道。
葉照卻搖了搖頭,“若殿下當真願意讓蘇神醫幫助妾身,那麼妾身不要他給我治病。”
她提著口氣,小心翼翼道,“妾身換,可以嗎?”
“妾身承殿下人情,想換一個請求。”
蕭晏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眶一圈圈泛紅,麵色一寸寸泛白。
仿佛已經知曉她要說什麼。
“妾身想請他助我入夢,妾身想見一見小葉子。”
果真如此。
小葉子。
他們的女兒。
原是橫旦在他們之間永不能觸碰的傷口。
今日提起,她當是自己人生盡頭處最後的願望。
便也無所顧忌。
而他,卻是當人生她新的開始。
便也再無畏懼。
若他早點有勇氣說,她便也不必傷成這樣。
蕭晏抬眸深吸口氣,逼回淚水,長睫壓下。
他握在掌中的手不曾鬆開,隻笑了笑道,“不用換,我會讓蘇合給你好好治病,也會讓他幫你見到小葉子。”
“蕭晏以大鄴山河起誓,若違此言,祖宗不佑,天地不容。”
葉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掩口咳了兩聲,方道,“殿下何故如此厚待妾身?”
蕭晏沒有回應她,隻將掌中的那隻手又握得緊些,摩挲半晌,終於鬆開。
“喘的難受嗎,起身靠靠?” 蕭晏低聲道。
葉照點點頭。
他扶她坐好,轉身端來藥喂她。
藥到唇畔,葉照不自覺地讓過一瞬。
蕭晏自嘲,自己飲了,然後又舀一勺喂去。
葉照羽扇般的睫毛撲閃了幾下,抿口吞咽,“對不起……”
“別說了。”蕭晏給她喂第二勺,第三勺……
湯藥見底,蕭晏給她漱口淨手,還不忘用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然後伸手將她鬢角發絲攏在耳後,將被子往上掖了掖。
這些都做完,他還坐在她榻畔,抬眸看她。
“殿下有話說?”葉照看出他的反常。秦王殿下,不是伺候人的主。
“阿照,我能照顧你一生,我也想照顧你一生。”
“所以,還是方才一問,殿下何故如此厚待妾身?”
日影偏轉,四月春光濃烈。
光和影,格外清晰。
蕭晏原是半身渡了光,半身在陰影裏。
如今他往後退了退,便整副身子都被日光攏住了。
大片陰影落下,不偏不倚橫在兩人中間。
葉照還發著燒,身上是燙的,骨血是寒的。
本能地尋光而去,往外偏了偏身子。
蕭晏生出一種錯覺,阿照在尋她。
“因為,我愛你。”他驟然開口,回了今日葉照問了兩次的問題。
又極快地在她半點不信的眼神中,自我否決了,“我不說笑,說正事。”
他正色道,“阿照,因為我對不起你。從前生到今生,你沒有半點對不起我。後來我看到了,你送給霍靖的十二封情報都作了改動,看到最後滄州城的城防圖你也更改了細節。”
“你從未叛過我。”
“更不曾害死我。”
蕭晏的話停在此處,屋中一片靜默,仿若時光靜止。
後來?
你後來?
葉照喃喃道。
電光火石間,緩緩撐起了身子,回顧身處的這座宅院。
原來,如此。
原來他沒有死。
否則如何知曉這座院子?△思△兔△在△線△閱△讀△
所以,不過是一個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