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蕭晏盯著葉照,搖頭低語。
葉照輕歎,合了合眼道,“既然你我誰也不再欠著誰,那麼殿下三番兩次欲占妾身,妾身便也應了您。縱使妾身份低微,卻也是清清白白一個女子。說句不好聽的,便是秦樓楚館,也沒有這般便宜的事。”
“秦樓楚館”四字入耳,蕭晏壓了又壓的怒氣直衝上來,從脖頸道耳根全紅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妾身以為,這五日妾身侍奉殿下,是可以向殿下要些東西的。”
“做我的妻子,王妃之位還不夠嗎?”蕭晏厲聲,尤覺又繞了回去。
“妾有自知之明,事後皆用湯藥避孕,殿下亦是默許的。試問哪家郎君,一邊真心娶妻,一邊許她一碗碗喝避子湯。所以妾身說,殿下不要再戲弄妾。”
蕭晏看著她,半晌笑了笑。
有些回過味來,“是故,這些日子的溫存和廝磨——”
他撫著她鬢發,將一縷鬆散的頭發攏好,“是一場交易?”
“侍奉兩字都是好聽的。”
“你這是把自己出賣給了本王,然後有事索求?”
交易,出賣,索求。
每個字都是對的,每個字都不堪入耳。
蕭晏怒火中燒,徹底口不擇言。
“那你說,你要什麼?讓本王看看,你是否配得起?”
相比的蕭晏地狂怒無處發泄,葉照要平和許多。
她往門上抵了抵,盡量避著他,“妾身有一阿姐尚在霍靖手中,還請殿下事成之後,能解救照拂。”
“所以隻是為了她,你就這般自甘墮落!”
“妾不想欠人,卻又身無長物,若一具軀體能得殿下許諾,救阿姐一命,再劃算不過。”
蕭晏看著她,似是不信她為一親人竟可以這樣對她自己,亦不信在她眼裏,他竟是個會以權謀色的人。
“阿照!”蕭晏委頓下來,“你我之間,走過輪回路,黃泉路,難道……難道隻有色之一字?”
“沒有半分情意嗎?”
有沒有情意?
葉照突然也紅了眼。
半晌,她道,“當是沒有的。妾身實在想不到、也尋不到。”
無情,無意。
蕭晏終於爆發出來,隻死命按住葉照雙肩,咬牙問道,“既是如此,你為何要生下小葉子?為何願意一個人吃那麼多苦孕育她,養育她?”
提到前世的女兒,葉照亦難控製情緒,隻合眼不願再言。
“說啊,你為何要生她,要養她?”蕭晏尤記前世仵作驗身之語,尤記安西鄰舍的婆婆所言。
他們都說,若她不生那個孩子,大抵不會那樣耗損壽命,被掏空身體。
“不許提小葉子。”葉照推開蕭晏,終於再難控製,揚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她一生習武,力道非常人所能比。雖五指纖細,卻是落麵成印,聲脆震耳。
“你不配提她。”葉照仰麵抵在門上,眼淚從眼角滑落,“我生他,同你沒有半生關係。僅僅因為,這世間從來隻我一人,我想有人同我說說話,有人能讓我抱一抱,能讓我感受到身體的溫度,血液的流動,能讓我覺得自己也是一個人……”
她擦幹眼淚,深吸了口氣,“就是因為,我一人孕育她,養育她,所以我同殿下之間,方才尋不到半分情意。”
“重來一世,這世上有您,有我,卻再無小葉子。沒有也沒什麼不好,何必再來一遭,徒增困苦。往事已矣,妾身不想再糾纏。”°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