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略顯寒酸。
但,這是賢妃的陪嫁。
當年也確實貼補過家用。
三十前年,這天下還不姓蕭,是趙家皇朝。
然建德年間,趙氏天子昏庸軟弱,宗族無以為繼,外戚薑氏專權,把持朝政,隻曉圈地累權,不思民間哀鳴。天下百姓受其苦,有誌之士皆欲除奸佞,誆社稷。
蕭明溫,如今的天子,便是其中的一個有誌之士。
他同賢妃楊菱皆是廬陽寒門出身,乃青梅竹馬,少年夫妻。
婚後一載,反薑氏徹底爆發,蕭明溫投筆從戎,入了軍中。
彼時的趙氏大涼內憂外患,這一仗從反薑氏打到退蠻夷,竟是七年光景打馬過。
七年裏,天災人禍,夫妻間斷了音訊。
楊菱誕下長子,送走公婆。當了一對陪嫁的鐲子,一半給公婆斂屍買棺,一半維持母子二人生計。隻是亂世之中一個弱女子,到底沒能護住孩子。
兒子四歲之時,母子二人得了蕭明溫蹤跡,欲往洛陽尋他,不料途遇盜匪,二人失足滾入山崖。再醒來,已不見孩子蹤影。
而這七年裏,蕭明溫則受霍老將軍栽培,得其子霍亭安引薦,一路高升。最後娶了趙家公主,又取趙家下天。
至此,建都洛陽,改國號為鄴,年號昌平。
昌平四年,蕭明溫尋回發妻楊氏,封賢妃。
又三年,賢妃誕下帝之第七子,蕭晏。
如今賢妃手中的這對鐲子,便是蕭明溫後來翻遍十數州鎮的當鋪,尋回的。
“這是你的陪嫁,一個六品孺人如何擔得起!”蕭明溫擱下碗盞,“且等等,待她真有出息了,再賜她不遲。”
“七郎愛重她,便是她最大的出息。”
“況且,妾身也喜歡那孩子。”
賢妃看著蕭晏這一個多月來,難得的好精神,便滿心滿意都覺得是葉照的功勞。
對她既是感激,又是愧疚。
蕭明溫問蕭晏,“她父親是個什麼官?”
蕭晏道,“仿若是個七品雲尉騎,待兒臣再去查檢一番。”
蕭明溫頷首,“派人看看政績,有否空間提一提。”
雖是閑聊,但父子兩個論起官職公事。賢妃便撩簾去了外頭曬太陽。
未幾,賢妃著人進來喊蕭晏,道是時辰到了,不宜久留。
成年皇子入後宮,皆有規矩時辰。
但天子寵著,原也無需這般當真。
故而,這攆的不是蕭晏,是蕭明溫。
蕭晏也不多話,順從地起身跪安。
*
承天門前,蘇合轉著玉笛已經候了多時。
見蕭晏匆匆而來,不由道,“殿下慢些,小心氣喘不勻。”
蕭晏頑疾根治的事,原隻有他一人知曉,遂整日陪著演戲。
“人既來了,便飛不走。”本來昨日百花宴,蕭晏去而複返沐浴更衣,蘇合還好奇是來了什麼人物,值得他如此。
今日晨起送藥,見了葉照,便明白了一切。
王府密室安放冰棺的那間寢房內,掛著一副女子畫像。
同葉照一般無二。
當然,蘇神醫看不懂的事也有很多。
他又極具好奇心,這熬了兩個時辰,已經是極限。
正要開口打破砂鍋,就先聽了蕭晏的話,“你回去,送些尚好的金瘡藥來。”
“要金瘡藥作甚?”蘇合蹙眉道,“刀斧傷止血,不是獨獨配了你藥嗎?”
“她手當受傷了,你那藥用來太疼。”
“不是!”蘇合莫名道,“人在你府中,我們走時她好好的,也沒人來傳話,你怎麼就知道她受傷了?”
蕭晏看他一眼,“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