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煜台。

少年甫一拿到太上忘情,就成為這世間最孤獨的人。

他無師無友無情愛,真正的完全靠自己,殺出一條劍道。

倘若真能遇到知心人,同登仙途,他們自然也是高興的。誰能想到盟誓大典上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如今雖已斬殺薑沅芷,又失去雙眼。當真是樂極生悲,與往日雲泥之別。

難道這就是練就太上忘情之人的宿命?無論是自願或是被迫,都注定要斬斷情絲,注定一人。

南風長老話鋒一轉,緩緩道:“……不過符籙一道向來不是我派擅長,娑婆宗擅於玄妙之門,壓勝派專修符籙之法,他們應有解的辦法。說來也是湊巧,壓勝派掌門前來議事後尚未回去,正在我派中。”

謝煜台沉吟半晌:“我正要往娑婆宗一趟。”

娑婆宗?往日謝煜台與這個宗門並無太多聯係,去那裏做什麼。秦知知腦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跟自己肯定也沒什麼關係,便頃刻放下了。

蘇青衣在旁邊接了一句道:“那不正好,謝師兄去娑婆宗,我們回和光派,兩不耽誤。秦姑娘,你便跟著謝師兄吧。”

南風長老的眼神重又落回秦知知的身上。

像,再細看還是像。

剛剛“咦”的那一聲,三分莫名七分驚異。不為其他,隻因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毫無修為的姑娘,很像曾經那位追著謝煜台後麵跑的天同宗女修。南風雖然年紀大了不太關心外界的八卦,卻也有所耳聞。那位秦知知姑娘是天同宗宗主傅行雲的嫡親師妹,老宗主秦修遠的掌上明珠,生的明媚瀲灩,自幼千嬌百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眼前這位秦姑娘雖然身量瘦小,麵色蒼白,比之要柔弱沉靜許多,但細細看去五官仍有三四分相似。最重要的是眉目間幾縷飛揚的神色,簡直如出一轍。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人。也不知對她這樣的普通人是幸事還是壞事。

本以為眼前的姑娘會一口答應,誰料秦知知思忖片刻果斷道:“這不妥。謝仙長實力強勁又要禦劍而行,帶著我這樣的普通人難免累贅,不如一人上路節省時間。我跟著和光派眾人可以和南風長老一同回去,有消息和謝仙長及時傳信便可,萬一娑婆宗沒有破解之法,倒也不會耽誤太久。”

統籌布局,有理有據,歸結到底不過一句話:她不想跟謝煜台單獨一起。

莫問,問就是沒必要。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掉一樣安靜,更何況她確實已經死了。謝煜台的未來和秦知知有什麼關係呢?她是個已經過去的前傳,更比任何人都渴望新生。

說來謝煜台確實也算夠意思,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死到底和薑沅芷什麼關係,但不管怎樣薑沅芷已被斬殺,至少明麵上大仇已報,也算成全了曾經秦知知的癡心一片。了結完這段事後,謝煜台被打亂的人生終於要慢慢回到正軌,繼續走他的修仙大道。

他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像牛皮糖似的纏著自己了。

秦知知話一說完,蘇青衣就發現了一個盲點:“萬一娑婆宗就有解決的法子呢?那你豈不是還要再跑一趟?”

陸遠道立即扯了扯她的袖子,輕咳一聲:“師妹,你跟我過來一下。”

蘇青衣兀自懵懂,就被陸遠道帶到一邊去。他們二人站在酒家屋簷下嘀嘀咕咕,離謝煜台和南風長老很遠,與秦知知的距離倒是尚可。微風送來零散的幾句,斷斷續續地飄進秦知知的耳朵裏。

“名字一樣……她長得像啊……”

“……看不見呢……”

“……兩人擱那兒握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