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知坐起身,悄悄掀開門簾的一角,見兩個彪形大漢正坐在前麵,邊聊天邊趕馬車。這兩人中高一些的已經築基,另一個則是練氣修為。這要是從前的她,早就一刀劈過去,打這兩人不是綽綽有餘?但如今現在這具身體比普通人還要弱上幾分,要是硬來顯然不行。

思及此處,秦知知恨得牙癢癢。發賣到魔修之地,何其殘忍,那小妾要是不能容人,讓原身自身自滅也就罷了,偏偏要做這樣的事情!魔修修煉功法與修士完全不同,若是被賣到魔修之手,為奴為婢倒還算是個好結局。若是有幾分靈氣,說不準就要成為鼎爐,生不如死。秦芝芝雖然是城主的女兒,但自幼失去母親,又被繼母長期忽視,養在深閨裏,不僅沒煉成什麼修為,更是什麼也不懂,這根本就是要將她往死路上逼。秦芝婕和那個小妾心思如此狠毒,待這次逃脫之後,她必要找機會回去替原身出了這口惡氣。

不過目前,秦知知看了眼自己這沒比擀麵杖粗多少的小胳膊,重重歎了一口氣。

簡陋的馬車、毫無修為的身體……秦知知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思忖著究竟如何脫身,恰巧一陣微風拂來,掀開馬車窗簾的一角。她抬頭,向窗外一瞥。

馬蹄聲碎,揚起陣陣黃沙。這裏的黃沙似乎特別多,卷起的煙塵遮天蔽日,顯得外麵灰撲撲的揮不去的陰沉之感。就在這一片煙塵之中,一群年輕修士身著青衣白袍,身負七弦琴,從馬車旁施施然走過。修士寬大的袖袍斂過煙沙,劃過一條淺淡的弧線,觸碰到琴身上的琴穗。特殊材質所製的琴穗在陽光下閃過一絲微光。

秦知知心中一動,低頭狠狠咬破自己右手食指的指尖。

都說十指連心,這一下痛的她皺起眉頭。不過秦知知是狠起來自己丹田都能剖的人,這點傷也算不了什麼。

來不及猶豫,她用血在自己的手心畫出一道複雜的符文。

擴音符——這種修仙界的小符文通常沒什麼用,天同宗的長老們隻有在弟子們太鬧騰的時候才會畫一張符,再狂吼一聲,用來鎮鎮場麵。沒有戰鬥力的符文即便是沒有修為的人畫出來都可以使用,隻是這樣的符文通常要更複雜,普通人難以掌握,便不常見。但秦知知是誰?天同宗第一小霸王,戰鬥符這種正兒八經的玩意兒她不一定會,擴音符這麼有趣的東西她能缺席?

血液凝固的很快,秦知知不敢有片刻放鬆,屏氣在手心將所畫之符一氣嗬成。下一秒,她毫不猶豫的將沾滿著鮮血的手心往自己嘴巴上“啪”的一蓋——

“大膽,我乃和光派弟子君無涯的未婚妻,你們是何人,竟敢綁架我?”

少女嬌斥的聲音像是加了擴音器一般,瞬間擴大一倍,震得馬車門簾與窗簾“刷”的蕩起。馬車外一群和光派的琴修們愣在原地,直直看向馬車,聲波掀起的簾內,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這聲音嚇的馬車外的兩人虎軀一震。高個的男人暗道一聲不好,難道是蒙汗藥下的還不夠多?竟讓這人在半路就醒了。還有,不是說好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世家大小姐嗎?這鬧的是哪一出!他暗使了一個眼色給旁邊的男人,那人點了點頭,鑽進車廂裏想要將秦知知弄暈。

秦知知見一人目光凶狠的掀開簾子,卻不慌張,反而坐的四平八穩,不動如風,隻衝著那人笑了笑。她唇周染盡血色,符文的線條蓋在臉上,彎彎曲曲像是鬼畫的一般,在馬車深處晦暗的光線之下,微微一笑,宛如邪魅。

那人被這笑容一晃,竟是霎時心驚膽戰,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