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秋沒讓大夫去西屋而是來了她自己的院子,也是因著方才一事還是得問問清楚才好,西屋圍著下人,不方便說話,她也想借此,試探一番衛珣的身份。
隻是旁人眼中,衛珣此刻還隻是個奴隸,回到院中,溫芷秋便覺得有些後悔了。
她幾次三番這般對待衛珣,旁人定是會覺得詫異,她又無法將其緣由解釋出來,若是叫人誤會了那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在屋內坐下,抬眼看見而後跟隨而來的衛珣,見他一臉神色淡然,像是方才壓根沒被鞭打,身上毫無傷痛一般,也好像並未對她將他喚來院中而感到異樣。
罷了,衛珣不會誤會她的心思便好,隻要衛珣覺著她未曾虧待他,夢中那些未來之事應當是還有機會改變的。
衛珣走到溫芷秋跟前,恭敬喚了聲:“小姐。”
溫芷秋微微皺著眉頭,想從衛珣的臉上看出些他此刻的情況,可這人硬像是個沒事人一般,一臉淡然。
衣裳還紅著,也不知這人莫不是不知道疼,隻能抬手喚來映月道:“給他擺個凳。”
映月自是不敢怠慢,拿了屋裏的軟凳,順道瞧了眼溫芷秋,衛珣一身血跡,若是坐上去,定是會將軟墊給弄髒,她將凳子放在衛珣身側後,竟還看見溫芷秋眼底流露出些許滿意,全然不在意凳子是否會弄髒。
果真,小姐待衛珣可是完全不同的。
衛珣側眸看了眼凳子,仍是站著,低聲道:“奴身上髒,站著便好。”
“讓你坐就坐著,一個凳子罷了。”
說完,溫芷秋又有些緊張,自己這語氣是不是太強硬了些。
下意識瞥了眼衛珣,見他隻是遲疑了一瞬,隨後順從地坐了下去,這便又鬆了口氣。
這可不是她能隨便同他大小聲的奴隸,可還有旁人在此,她又不能顯得太過奇怪,隻能放緩了些許語氣,淡聲又道:“身上可疼?”
說完,像是覺得沒將自己的心緒表達清楚,又補充了一句:“你此前一直都將白雪照顧得極好,白雪信任你,我也信任你,今日一事我會讓人查明,不會叫你白挨這打的。”
衛珣耳中旁的話似是沒能聽進去,留在耳畔的僅有那句“我信任你”。
她好像,當真不知今日事情的緣由,但卻無條件信了他。
忽的抬了頭,衛珣望著溫芷秋清澈的眼眸,像是想從中看出些端倪來,可卻並未看出什麼異樣,思索片刻,許是想要印證那個既離譜卻又無力反駁的傳言,開口道:“小姐待每個下人,都這般上心嗎?”
溫芷秋一愣,這人分明答非所問,還冷不丁反問了她一句這樣的問題。
“自、自然……”不是的。
哪可能待每個下人都這般上心,可衛珣不是一般的下人啊。
氣氛凝固了一瞬,正巧這時大夫匆匆趕來,一進院,看見前廳內坐著的衛珣,和他後背一片血跡,臉色一變,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小姐,這……他怎又……”
溫芷秋連忙起身給大夫讓了位置,解釋道:“給他瞧瞧傷,隻怕是昨日的刀傷也給裂開了,需得什麼藥,我讓下人去準備。”
大夫道出一些常用的外傷藥,溫芷秋忙吩咐下人去取,這邊一回頭,見大夫拿剪子剪開衛珣後背的衣裳,霎時露出幾道血淋淋的鞭痕。
心裏一驚,頓時驚呼出聲:“他這是打了你幾下,你怎不知躲啊!”
衛珣回頭看去,隻見溫芷秋一臉焦急,那驚慌緊張的模樣,像是將一顆心都揪緊了。
溫芷秋的確心都揪緊了,這可是千金之軀,在她府上給折騰成這樣,她哪還能淡定得下去,這要是沒了旁人,她巴不得給衛珣跪了,隻求別把這事記在她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