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方才一路上的怒氣衝衝仿佛也消散了不少,隻得訕訕道:“你想得倒挺周到。”
衛珣回道:“小姐交代的事,奴自會盡心盡力去做。”
如此說著,像是她交付一件何等大事一般,這樣恭敬乖順的樣子,卻又絲毫不顯得卑微諂媚,溫芷秋肚子裏的話全被堵了回去。
他明明,挺乖的啊。
那夢中為何又要那般對她!
溫芷秋眉頭一皺,氣沒處撒,擺了擺手道:“那你便忙著,需要什麼材料向府上要便是,我隻是來看看。”
說罷,像是想起自己之前因著打嗝說過的奇怪的話,連忙又補了一句:“看看白雪。”
大清早,僅披了一件外衣,匆匆趕來,就僅是為了來看一隻連靠近她幾分都會害怕的小狗?
衛珣瞳眸顫動一瞬,唇角勾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頓了一瞬才接了話:“是,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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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屋回來,溫芷秋坐在桌前氣呼呼地喝了口茶,總覺得自己方才發揮得不好,她分明是去找衛珣麻煩,想解心頭之氣,怎就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莫名其妙去,又莫名其妙走,還有他最後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是什麼意▃
“好好好,是是是,衛珣便衛珣,你咋想到給他起這個名字?”
衛珣呼吸一窒,馬車內二人一路談天說地,壓根不知外頭之人還能聽見她們說話,而此刻這條街上行人稀少,馬車內的聲音便變得清晰可聞起來。
衛珣有些擔心,想聽,但又隱隱覺得不該聽,心底顫動著,像是有什麼要碎裂了一般,咚咚敲擊著他的胸腔。
思緒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原本的名字,玄羿。
他曾聞宮中人說,名字是父母對孩子降生美好的祝願,父皇賜名玄羿,寓意讓他旋風直上,展翅高飛。
他曾也是喜歡那個名字的,可卻鮮少有人喚過這個名字。
後來他才知道,並非何人都能直呼皇子的名字,可母後能,但他沒有母後。
久而久之,這個名字成了無人問津的塵埃,直到噩夢開始的那個雨夜,他趴在宮牆外聽到了這個名字:“把玄羿殺了,留著叫人心煩。”
“珣,美玉也,他說他不記得以前之事了,晶瑩如玉,便這般取名了。”
“哎喲,真叫人不好意思,玉是其次,美才是你心頭好吧。”
馬車內少女的聲音將衛珣從沉暗的思緒中拉了回來,胸`前一顫,他而後聽見了溫芷秋又慌又急讓嶽清玲莫要胡說八道,那急切壓低的嗓音,似是都能想象出她滿臉通紅的羞惱模樣。
心跳沒由來加速,腳下的步子也逐漸變得有些僵硬,耳後不自覺攀上了紅熱,燥得渾身酥|麻。
這般形容他,叫他原本像是結了霜的一張冷臉有些失去了控製,唇角微微鬆動,最後仍是抑製不住那上揚的弧度,在唇角勾起一抹笑來。
真是不害臊,她究竟知不知曉,他在外頭能聽得見。
溫芷秋當然不知,一路上被嶽清玲逗弄得羞惱得不行,可嶽清玲哪懂她這般對待衛珣的苦衷。
沒多久馬車駛入江南正街,下了馬車這才消停了下來。
“今日怎這麼多人上街啊。”嶽清玲立在馬車旁有些怔愣,自嫁來江南,哪曾有過這般多人集聚在街道上。
溫芷秋一愣,很快憶起今日的日期,這才想起,今日是江南一年一度的玉瑤節,似是同有關江南的古代神話有關,具體是何她記不太清了,隻知每當玉瑤節,江南街道上便會張燈結彩,從清晨起,到日落街道上都會熱鬧非凡,眾人齊聚一堂慶祝節日,後來漸漸轉變為了城中還未成家的善男信女在這日與心儀之人共度節日的習俗。
溫芷秋當時也是聽聞城中人說起後,便硬是拉著今日原本打算陪另一人的常欽一同前來度過玉瑤節。
若是記得沒錯,當時常欽便帶上了那個丫鬟,理由是出門在外總得有下人跟著不是嗎。
溫芷秋信了,但現在想來,這是被她壞了事不成,就是偷偷摸摸的,也要在一起過節日,而她當時的一舉一動看在那人眼中,就像是小醜一般吧。
想到這,溫芷秋神色冷了下來,嫣唇微啟便接了一句:“江南的玉瑤節,看來我們出來的不是時候。”
今生她不再纏著常欽,想必此刻常欽已是興衝衝邀約了心上人,打著主子和奴婢的名義,在街道上濃情蜜意吧。
溫芷秋思緒在這頭,嶽清玲卻在那頭:“玉瑤節是什麼,芷秋你怎知今日是玉瑤節?”
溫芷秋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隻得連忙敷衍解釋道:“這不每年冬季都會來江南,所以便知了。”
嶽清玲點了點頭,但嘴裏還小聲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