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有那麼一刹那,雁錚幾乎連呼吸都忘了。

“謝鈺?”

她喃喃道。

來人點頭,“是我。”

雁錚張了張嘴,一直以來壓抑著的思念閘門轟然碎裂,那些翻滾的情感化作滾滾洪流,呼嘯著狂奔。

她忽然有點委屈,鼻子漲漲的,眼眶微微發熱。

“你,你怎麼才來……”

話音未落,雁錚就落入還帶著風雪涼意的懷抱,“對不起,來晚了。”

雁錚吸吸鼻子,抬手狠狠往他背上捶了幾下,然後把臉用力埋進他的脖頸。

三年多不見,他好像長高了不少,脊背和胸膛也更寬闊了。

“錚錚,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謝鈺一下下親著她的頭發,總覺得跟做夢似的,“剛進城,我就來找你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病了。

皇帝原本還想再壓他幾年,可見這個樣子,沒奈何,隻好放人。

再不鬆口,寧德長公主隻怕要提著劍逼宮了。

在門口抱了會兒,雁錚從謝鈺懷裏掙出來,向後看了眼,空蕩蕩一條風雪交加的街。

“怎麼沒人跟著?”

謝鈺失笑,“大半夜的,元培和霍平他們也要睡覺。”

“他們也來了?!”雁錚又驚又喜。

謝鈺卻不想跟她說旁人。

“天冷,你衣服也不好好穿,先進去再說。”

雁錚哼了聲,“以為是病人嘛,哪裏顧得上那許多。”

謝鈺拉著她的手不放,點頭,正色道:“確實是病人。”

相思入骨,病入膏肓。

雁錚斜眼瞅著他,噗嗤一笑。

兩人進了屋,雁錚才後知後覺泛起難:

隻有一個炕頭,怎麼睡!

謝鈺也傻了眼。

來之前,他沒想到院子這麼小。

西廂房放著藥材,東廂房堆滿雜物和鄉親們送來的東西,哪裏塞得下人?

兩人手拉手站在地上,慢慢的,紅了臉。

小侯爺有點心猿意馬。

走?

那不成!

大半夜的去哪兒?!

轉運使衙門空蕩蕩的,有什麼好!

可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先就同床共枕起來,不大好吧?

正胡思亂想著,就覺得掌心的手掌要往外抽,他身體比腦子快,一把攥住了。

“別走!”

這一聲裏都帶著慌,雁錚一下子就心軟了。

她歎了口氣,替他拍拍身上的雪,“不攆你,去給你找被褥。”

這輩子,她就認定了這麼個人,死都死過幾回了,還在乎那些世俗禮法?

小侯爺瞬間被無上的快樂所包圍。

他甚至扒著門框看,眼巴巴瞅著心愛的姑娘確實去了對麵的屋子,這才放心在炕沿坐下。

他充滿好奇地打量著這間小小的屋子,暖融融的空氣中還浮動著熟悉的藥草香……

稍後雁錚抱著枕頭被子回來時,就發現剛還活蹦亂跳的新任轉運使大人已經歪在炕上,摟著她的枕頭睡著了。

雁錚一怔,繼而心尖兒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他一定累壞了,眼底都蒙了淡淡的青,嘴巴周圍一圈胡茬,發髻也有點亂。

隻這麼看著,她就能想象出這人沒日沒夜發瘋趕路的樣子。

她輕手輕腳將被子放在一旁,坐到他身邊,抬起手,虛虛描繪著他的眉眼。

不敢相信,他竟真的來了。

摸著摸著,謝鈺就睜了眼。

兩人對視片刻,謝鈺長臂一撈一按,就把人拉入懷中。

“真好……”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