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震宇一走就要一個星期,家裏變得更加冷清。
這天晚上,母親卻來了。我和駱震宇結婚到現在,她總共也沒來過幾次。就算是見麵,也通常是我回娘家。
我很意外地問,您怎麼來了?
母親說,震宇給我打過電話,說是今晚有暴雨,擔心你一個人睡不好。
駱震宇擔心我?我還真是不敢相信,我又問了一遍母親,駱震宇和你說的?
母親卻笑了,你還不信?我看得出,震宇對你挺用心。
用心?他向來會做好人!
我隻是笑了笑,不想再說什麼。
我和母親之間並沒有太多話題,整個晚上都在看電視。臨睡前雲姨給了到了杯牛奶,看著我喝下去,才笑著說,駱先生怕您睡得不安穩,囑咐我在裏麵加了片安眠藥。
聽上去好像駱震宇好丈夫很貼心,可是她們並不知道駱震宇在和我冷戰,並不知道駱震宇一走就毫無音訊,並不知道也許不久的將來這裏會換個女主人。
可是此時,當著她們的麵,我隻有苦笑的餘地。我想,駱震宇大概還是心裏虧欠吧,所以才對我如此。
我並不是多心,隻是我知道駱震宇的品味。如果是孫倩寧,我尚且還會有些底氣,可是現在那個女人是林鬱,那個被外界稱為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人,連我都覺得她美好得沒有缺陷,我想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這樣的女人,重要的是,他們從前就有感情。
我有自知之明,從我嫁給駱震宇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料定會有這樣的一天,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母親一直很滿意我這個體麵婚姻,葉家女風光的得嫁了金龜婿,自然也讓他們在親友麵前受到不少恭維。
而這一刻,母親想到我婚姻美滿幸福,又不免感歎起紫鸞福薄。
我想她是一定到了更年期吧,女人更年期真是可怕!
我有時也會想,如果當年死去的人是我這個親生女兒,母親是不是也會這麼傷心,也會時不時就提起我呢?
不是都說血濃於水嗎?我才是母親的親生骨肉,我們的心跳和脈搏曾經一起律動過,我應該是她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才對,可是我從來感覺不到她對我的珍視。
晚上,我和母親睡在一張床上,小的時候我幾乎都沒跟她一起睡過。從前,害怕了,有紫鸞,結婚了之後,也有駱震宇。雖然我和駱震宇沒有感情,可是不得不承認,在那些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藥勁上來,我很快就睡過去了,這一覺,倒是睡得格外沉,一夢醒來,雨便已停了。
駱震宇不在,沒有人幹預我的作息時間,醒來已經九點多了,母親下午有課,吃過早飯就要回去。
駱震宇的司機這幾天正巧閑著,我便跟母親坐車一起回了家。
見到坐在客廳裏的那個人時,我不由怔住了,命運這般作弄人,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偏偏又要讓我遇見他。
康樵見到我也一怔,開口喚,媽,紫鳶。
母親自然沒給康樵好的臉色,你怎麼又來了?
康樵說,爸爸身體不好,我來看看他。
母親始終覺得是康樵作為丈夫不夠盡責,耽誤了紫鸞的病。她絲毫不給康橋麵子,轉身進了房間。
父親安慰康樵,你嶽母就是那樣的脾氣,你別介意。
康樵隻是尷尬地微笑。
父親招呼我,紫鳶,怎麼不跟你姐夫打招呼?你小時候最愛粘著他了。
我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說,我們之前見過了。
康樵補上句,恰巧遇見。
父親隻是感歎人走茶涼,如今他不在其位,還能來看他的人,怕是不多了。
康樵說,您對我的提攜我不會忘記。
我坐在一邊,聽著兩人的寒暄,一直也沒搭什麼話。
康樵起身走的時候,我也跟著離開。
出了小區,康樵問,紫鳶,你去哪?
他語氣溫柔,可是正是他的這份溫柔,曾經殘忍地毫不憐惜地撞擊著我脆弱的內心。
有過那些傷痛,他的溫柔,我無福消受!
有駱震宇在,他的深情,我不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