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他身上穿著一身深褐色的袍子,麵容相比兩年前更加消瘦, 顴骨高高的從臉頰上凸出來, 頭發用同色的玉簪簪出一個發髻, 碎發如同麥秸稈一般從頭頂冒出來。
他身上的氣息依舊強盛,隻是——經過了雷劫洗禮,穆雨的雙目能輕而易舉的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出來的東西,此時此刻,她正清清楚楚的看到淩霄真人身上有絲絲縷縷的黑氣正從四麵八方湧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裏湧出來,她忽然便聽到身旁沈槐的聲音響起:“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甚至都有點不想殺掉你了。”
淩霄真人雙手握拳,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嵌進肉裏,他的目光越過沈槐,朝他身後的林府眾人臉上看去,聲音嘶啞:“……他們竟然都已經……,你是什麼時候做的?!”
沈槐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從穆雨身上掠過,淡聲道:“你沒必要知道這些了。”
“是。”淩霄真人長舒一口氣,頹然癱在椅子上,“是我輸了。”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濃濃的不甘依舊溢滿了他的胸腔,夾雜著絲絲縷縷他不願意承認的對死亡的恐懼。
明明就隻差那麼一點了,隻差那麼一點他就成功了,沈槐都已經被他毀了的,他已經是修真界第一人了。
為什麼,為什麼最後還是失敗了呢?
飛升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才對啊!
淩霄真人印堂隱隱縈繞著黑氣,一雙原本古井無波的板正眼睛此時此刻溢滿了猙獰的仇恨和不甘。
“他入魔了。”看到他現在樣子的那一瞬間,沈槐心底的殺欲竟然奇跡般的幾乎消失的一幹二淨,多年來的仇恨一時間竟然有些煙消雲散的感覺。
留著淩霄真人活著,想必要比直接殺了他更讓他痛苦,殺了他,反而讓他解脫了。
穆雨一眼便明白他在想什麼,遲疑道:“那我們還殺他麼?”
沈槐想了想:“還是殺了吧。”
“就當是發一次善心,為民除害了。”
他輕輕抬起指尖,一道無比精純的魔氣箭矢從他指尖溢出,空氣都因為這道魔氣而微微扭曲,可見這道魔氣的凝練程度是多麼的可怕。
淩霄真人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本能地張開最強的防禦——丹田裏孕養的玄龜陣。
黑色的盾牌在身前若隱若現,隻是這次,最強的防禦失了效。
它甚至沒能阻擋住沈槐的攻擊一秒,魔氣箭矢像是戳破一隻氣球般輕而易舉地戳破了他的玄龜盾。
繼而狠狠紮在他的身上。
淩霄真人不甘地瞪大眼睛,他的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顯然是要活不成了,可他周身的黑氣卻愈發濃烈,他喉嚨裏擠出嘶啞憤怒的吼叫,宛若垂死之人最後的掙紮:“我不明白,為什麼贏的人總是你?”
“明明我才是靈隱宗的少宗主,隻要你不在,父親最喜歡的人是我,靈隱宗最有天賦的人是我,大家最愛戴的大師兄是我。”
“可是自從你來了,這一切都變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就算是我害了你,可你就是該死的!”淩霄真人雙眸愈發凸出,聲音尖利而又古怪,“你看,你是魔尊,你早就該死,我對你下手,是為民除害!是把危險提前扼殺在搖籃裏,我是正義的!”
穆雨簡直因為他的話氣得要笑出聲來,若不是他的陷害,沈槐還是仙風霽月的仙人,怎麼可能會成為魔修?現在他竟然還拿著魔修的身份來佐證他當初做的是對的,這可真是太荒謬了。
她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沈槐已經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淡淡道:“你還記得子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