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是彼是此的溫度,隔絕了冷冰冰的青石地磚。
應春晚細瘦的手指糾纏著白咎的銀發,層層糾葛,早就難舍難分。
這間書閣內早就沒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聖人之言,無數寫下繾綣詩句的字帖墨寶靜靜掛在牆上,仿佛在見證屬於此地百年的兩人再度重逢。
又是春末,院內的晚香玉再度悄然綻放。
春光燦爛,夏日綿長。
晚香玉香氣盎然,融化在一片焚香氣息中,在溫涼的陰影下,蘊著和煦暖陽,無限度一次又一次地絢爛盛開。
溫涼的風久久不散,裹挾著搖晃的花枝,繾綣相融的香氣拂過每一張字帖,恍惚間浮起跨越百年的墨跡。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正文完——
第90章 【番外】
蟲鳴鳥叫, 日光斜映,晚香玉的香氣幽幽不散,伴著縈繞在其中的焚香氣息。
應春晚斜倚在白咎的懷裏, 瑩白的肩頭上鬆垮攏著白咎的外袍。
幾縷銀絲順著頭頂垂落下來,他手指卷起一縷, 繞了個結在自己的小指上,撫過柔順的尾梢。
從腰後摟過來的雙臂緊了緊, 白咎頭搭在應春晚頸窩處,溫涼的氣息吹拂過應春晚耳垂處。他耳朵尖果然不負眾望地紅了紅,笑著在白咎懷裏縮了一下躲開。
兩人沒有再出聲, 安靜地窩於寬大的太師椅中,靜靜享受著失而複得的這一刻。
片刻後, 應春晚輕輕出聲,“白咎, 你等了我多久?”
百年更替, 外頭早已不是應春晚熟悉的春雨朦朧青磚瓦牆的樣子, 但應家的祖宅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包括那間小殿, 回想起來分明就是以前和白咎一同生活過的小院。
人也不是那些熟悉的人了, 悠長歲月過後,無論是那些暗藏惡意的目光,還是天真爛漫的童聲,早已消弭在洪流之中。
舊人紛紛不再, 隻剩一捧黃土。
他沒有想起那些過去的事時,百年之後再次踏入應家, 浮上腦海的第一個畫麵就是月升日落, 但殿內麵容始終不變的那一人。
想想都覺得苦。
“等到你來, 就不算久。”
應春晚靜靜聽著,掰開那隻擁著他腰的手,把自己五指一點一點嵌了進去,好好地握住。
半晌後,他又嘟囔一聲,這次帶了點埋怨之意,“你結元期真夠折騰的。”
悠然笑聲自背後響起,“你就認了吧。”
“嗯,認了。”應春晚小聲一句,揚起頭,白皙修長的脖頸露於日光中。
白咎低頭,看著脖頸上深淺不一的痕跡,吻住了懷裏的人。
他們在時間的縫隙裏,在過於與未來交織凝結的一隅再度相擁。
柔軟溫暖的狐尾一下又一下掃過應春晚的手臂,應春晚笑了笑,“我們該出去了。”
十指相扣的手又緊了緊,應春晚稍微翻了個身,側臥在白咎懷裏,視線能看到白咎漂亮的側臉。
“這次不會再分開了。”
*
三教內,應淺歎了口氣接過應泉遞過來的麵巾紙,擦了擦眼角的淚。一旁丁合康城還有劉昊天也是愣愣地半天沒有回神,幾個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撼動中,半晌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慢慢回神後,康城哢吧一聲活動了下脖頸,轉向空無一人的身邊。
“...臥槽,小春呢?”
丁合和劉昊天也出聲,“靠,小春丟了?!”
應淺剛想開口,回頭一看這邊的一個人也不見蹤影,傻了傻,“哎...師公呢?”
一句話說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
師公?什麼師公?不應該是祖師爺嗎?
這念頭在她腦海裏轉了轉,一開始有種陌生不可理解的感覺,之後又慢慢安定下來,仿佛這樣才應該是正確的。
那句“祖師爺”在嘴裏繞了繞,忽然就覺得不太對味。應淺砸吧了兩下,轉頭又問應泉,“師公呢?”
應泉攤攤手,“不知道,不過師公的話應該不用擔心吧?”三寶在旁邊點點頭。
但幾個人還是不放心,又在三教原地徘徊了好一陣,等了半天才等到教室門啪一聲。
丁合猛然轉身,“小春!...哎...”
挺拔頎長的銀發男人站在教室門口,懷裏抱著個人。
丁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盯著那個熟悉的束了頭發的少年沒吭聲。
什麼情況,怎麼走著進去,抱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