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日所有習性找到了過往注解。十八年來他和李越泊默契無比,最是互懂,今日也不例外——像是回應他久違的記憶似的,李越泊精準親吻起了他腦中畫麵對應的身體部位。

腦內電影中他在給李越泊剪指甲。

李越泊坐在他跟前,手交予他。他拿著指甲剪,哢嚓哢擦,半月形的殼衣瓷屑一般自李越泊指尖脫落,一些輕飄飄垂落在地,一些拐著彎落在他衣服上。李越泊伸出空餘那隻手輕輕拿起落在他衣服上的殼衣,再扔掉。

“別動李越泊,等下剪到你的肉。”他輕斥。李越泊聽話地收回手,葉躍抬頭衝他笑。

臥室裏鵝黃色暖光燈下,李越泊正在親吻他的指尖。

含吮那種親法,舌尖舔舐過指腹,再輕輕刮過指甲,葉躍仿佛聽到了輕輕的擦刮聲。十根手指都被仔細地親吻,含吮的溫熱散去後,指尖就隻留下微微的濡濕。

葉躍不太喜歡指尖潮乎乎的,反手就在李越泊身上胡亂擦拭,李越泊在他耳畔低低的笑。伴隨著笑聲,腦內場景自動切換,他正在給李越泊擦臉。

在溫水裏把毛巾擰幹,“低頭。”他轉身對李越泊說。李越泊聽話地低頭,他拿毛巾覆上李越泊的臉。溫熱的毛巾往下,露出李越泊被擦幹淨的好看的眉眼。

“你幹什麼去了李越泊,你這個臉起碼得擦三次才能幹淨。”第一遍臉擦完,他把毛巾放回溫水裏,一邊搓毛巾一邊說。李越泊不回答,他也不追問,又給李越泊擦了兩遍臉。

擦得很溫柔、很仔細,溫熱的毛巾服帖在他掌下從李越泊的額頭擦到了他的下頜,耳朵也被很輕柔地徹底擦過,還有耳後脖根。

腦內場景外的臥室內,李越泊親吻他的臉。

從額頭到下巴尖,李越泊溫熱的唇帶著濕意又柔軟,溫水裏浸過的棉絨毛巾一般,溫柔而虔誠地一一吻過他臉上每一寸肌膚。

這是第一遍。

然後第二遍。

依然是從額頭到下巴尖,再沿著下巴尖往下,李越泊吻過脖頸覆上喉結,葉躍如之前那樣微微仰頭,方便他親吻。李越泊短而硬的頭發再一次紮得他輕輕的癢。

尋著癢意,葉躍下意識去抓撓,可惜腦子漿糊中,全都抓在李越泊背上。於是抓了半天還是癢,下意識就喊起了“李越泊……”

李越泊聞聲停下親吻,貼著他問怎麼了,聲音性感得嚇人,言語間氣息拂過都是滿滿的張力。

葉躍閉著眼委屈哭訴說癢,撓不到。李越泊親了他一口問是哪裏。葉躍說脖子,說完再仰了仰頭。

朦朧的鵝黃色暖光燈下,他仰起的那截脖頸上一片瀲灩的水色。虧他生得白,下頜處更是白膩,李越泊這才在一片瀲灩中尋到點點微紅,當即明白是自己頭發惹的事。

帶著薄繭的指腹撓貓一般輕輕撓上葉躍的下頜,癢意紓解,葉躍舒服得哼唧了一聲。李越泊眸光愈深,低頭覆上葉躍的唇。

第三遍。

纏綿親吻中,腦內場景走馬燈一般自動播放起來。

他喊李越泊起床、他幫李越泊穿衣服、他給李越泊洗手、他帶李越泊吃飯、他牽著李越泊去上學、他給李越泊講作業……

很多,每一個片段都像前麵的擦臉、剪指甲那樣細碎又溫暖。全是他照顧李越泊的點滴,非常細致的近乎涵蓋了生活方方麵麵的照顧,像今日的李越泊照顧他。

十八年來葉躍無數次詰問自己的那個問題在此刻終於得到解答,心胸脹滿,雙眼失守,葉躍幸福得流出了眼淚。

他是徹底被拋棄過的人,李越泊又這樣好,所以十八年裏他無數次詰問過自己憑什麼,憑什麼這樣好的李越泊這樣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