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泊坐了起來,把葉躍抱在懷裏,胸膛貼著他的背。他平常都隱藏得很好,從不在葉躍麵前暴露自己卑劣的一麵,但既然葉躍問了,他總是要告訴他的。隻是還是不太敢讓如此卑劣的自己正麵暴露在他麵前,人總是希望自己在心愛的人麵前是光鮮亮麗的,強悍如李越泊也是如此。

所以他抱著葉躍起了身,讓葉躍的背貼著他的胸膛,眼前是一望無垠的廣闊海平麵,粼粼波光映照著他即將要全然暴露的卑劣的一麵,李越泊難得地心裏升起小小的恐懼。

“依你對宋若唯的了解,他看到你爬樹,”李越泊的下巴輕輕抵著葉躍的頭,“他會跟著爬樹的幾率有多大?”

“幾乎百分百。”葉躍脫口而出。

宋若唯就是這個性子。

但隨即葉躍又追了一句:“蔓蔓也很可能會跟著一起玩。”

李越泊“嗯”了一聲,表示知曉,顯然這個補充在他眼裏並不太重要,他目光悠悠地看著海平麵,聲音如這海麵一樣平靜:“有宗蔓花,你會爬樹的概率也很大。”

葉躍反駁:“……可我以前從來沒有為宗蔓花爬過樹。”雖然這是他如今很後悔的一件事。

李越泊懂他的意思,輕捏著他下巴把他頭轉過來,安撫性地親了親。

親完又“嗯”了一聲說“沒事”,然後聲音低了下來:“你問我如果不是唐建,旁人做不做得到。現在我告訴你,如果我是幕後者,我大概率是怎麼做到的。”

有風從海麵上吹來,李越泊像是被這風驚了似的,心下微微顫了一下,他將徹底在他的葉躍麵前暴露他天生卑劣慣會算計的一麵了,李越泊斂了眸子,把目光從海平麵收了回來。

“‘我’一定籌謀了很久,甚至做到對一切了如指掌。”李越泊開口定調。

“‘我’清楚知道宗楊林有少見的宗蔓花,知道你看到宗蔓花大概率會爬上去摘,知道你爬樹以後,宋若唯或者周蔓蔓極大可能會跟著你去爬樹玩。”李越泊說,“你們的心性性格都不是什麼藏起來的秘密,有心一查很容易得手,根據心性性格很好判斷你們大概的行為。”

“唐建他們大概率知道宗楊林裏有宗蔓花,至於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如何知道的,這個可以稍後問他們,但唐建他們必然會走有宗蔓花的那條路,因為李越泊喜歡宗蔓果不是什麼秘密,而你們去鳳鳴山那一陣,項目工地正在動工,很多工種職位還沒定下來,唐建他們不會特意去找宗蔓果,但當他們知道鳳鳴山有宗蔓花,他們又到了鳳鳴山,他們難免不會想給李越泊送宗蔓果。”

李越泊的聲音徐徐的,像迎麵來的徐徐海風。

“這宗蔓果是葉躍送的就最好,因為李越泊隻會最高興,”李越泊又低頭親了親他,“會理所當然地連帶著覺得帶葉躍去摘宗蔓果的唐家兄弟也不錯,所以知道那裏有宗蔓花,而你又恰巧在,唐俊唐建就絕對會選擇前往宗楊林。”

葉躍仰起頭乖乖任他親,見李越泊親了兩口還不收手,抓著他手搖了搖,催他繼續講。

小漁船微微搖晃著,場麵一點不像在說什麼詭詐的陰謀,像夏日小情侶出海怡情。

李越泊這才繼續說:“到了宗楊林,就算你沒有發現,唐建大概率也會當著你的麵發現那朵宗蔓花。這就是人心,唐俊唐建心不壞,但他們兄弟是‘我’安排中的一環。”

葉躍聽得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擅長看人臉色,但從未想過這樣深,一時有些諾諾地:“可唐俊唐建是你頭晚上臨時派過來的,我們去鳳鳴山也是臨時起的心思。”

李越泊的眼睛跟海一樣看不透,目光中的幽光似眼前的粼粼波光:“‘我’能把你們所有人脾性、情況摸得這樣透徹,說明‘我’謀劃這些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對一個長期冷靜著謀劃著的人而言,你們就是隻提前一個小時去某地對我來說都不太算臨時起意,更何況,你們提前了一天,還擺明了是要在鳳鳴山待兩天,足夠‘我’籌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