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我也是女人,並且也站在高舉女性大解放旗幟的隊伍裏,能怎麼辦?而今男性精刮得很,辛辛苦苦賺來的薪水豈肯平白無故交給你,還要養你這麼一大條米蟲,太不劃算。我放不下什麼?我放不下高傲的自尊心,所以寧可鍛造成鋼鐵俠也不願去保存“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的美感。
歎息一聲,隻道葡萄美酒好,暗紅液體入杯,清脆悅耳,開始時淺斟淺飲,後來索性開懷大飲,喝到酩酊。一個人在家喝酒就要喝醉,那才享受。況且我酒品好,醉後不吐不鬧,隻靜靜睡去。
至半夜,地板上涼涼的,把我凍醒,酒精也已揮發掉大半,起身。沙發上有人!房子裏漆黑一團,而她白衣勝雪,倒讓她的整體輪廓清晰起來。是一個女人。
“琪琪?”我明知不是琪琪,但還是願意相信她就是琪琪,隻有琪琪有我家的鑰匙。
我不知道自己何來的勇氣,許是那未揮散怠盡的酒精給我壯了膽,竟讓我緩緩走向沙發處,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她有種奇怪的讓人平靜的力量,我看著她的時候,並不覺驚慌。我扭開了方茶幾上的裝飾燈,想看清楚她。
她就坐在我的麵前,臉龐白皙得毫無血色,手隨意地搭在沙發側,中指和食指間夾著隻剩半截的煙,煙霧如絲帶般緩緩起舞,煙紙在火點的鼓舞下翻著筋鬥。她不發一言地坐著,白得蒼涼,但是,她是那麼美,一種頹廢的美,從容顏到內心。她缺乏一股生氣,沒有生命力。
“你不怕?”她的聲音簡直是悅耳的。
“你很美麗。”我答非所問。我怕,但我不至於去尖叫,尖叫除了泄露內心的恐懼外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尖叫隻是電影院裏的年輕女孩子為獲取男伴的溫柔嗬護而有的招術。我強自鎮定,並且我又未做虧心事,又並無與誰人結怨,內心坦然,便更冷靜起來。
“美麗有什麼用呢?世傑照樣離我而去了。”她歎息一聲,仿佛碎落了一地的冰磧。
煙霧在她嘴唇間吐納,神情更加寂寥起來。她並不因為我的讚美而心生喜悅,心裏隻裝著那個“他”,多麼可憐,這麼年輕美麗的女子竟中了情毒,從此周遭再多的歡欣雀躍也敵不過那個“他”的一個眼神。更何況她的生命已經定格,從此快樂與她絕緣。
“那也是他的損失。”我輕聲說道,這樣的一個女子應該得到所有人的憐惜。
“謝謝你。你的睡姿像隻慵懶的貓,令我看得舒適,於是進來坐了這麼久,打擾到你了。”她衝我咧了下嘴角,雖是禮貌的笑,但絲毫不覺牽強別扭。
“沒事,隨時歡迎你。”天,我竟然在邀請一個女鬼來家裏作客,但是我想詳聞她的故事,甘願冒這個險。
此後幾日我也懶得去找工作,隻想著睡上個幾日幾夜再做回鋼鐵俠也不遲。她一直都沒有來,這讓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樣的事又沒法去證實。
琪琪闖到我家裏來,在我耳邊尖叫。
“你幹嗎?幾日都不見蹤影,電話也不接!”琪琪永遠一副大嗓門。
“我傷感不行啊。”是,我為“她”傷感,但我又不能告訴琪琪,她定要罵我神經病。
“怪不得會被男友甩掉,這樣的快節奏下還有閑心傷春悲秋,換作別人早已摸爬滾打又三度”,琪琪一臉鄙視地看著我,一手拖拽著我,“來,速速起床更衣,別再做虛擲青春遭雷打的事了。”
“像你**作樂不一樣虛擲青春曹雷打啊?”我在心裏尖叫這人嘴巴實在是太惡毒了,隻得以牙還牙。
琪琪對我以牙還牙的話聽若罔聞,隻管拖拽著我,不知她哪來的一股蠻力,愣是把我弄到了客廳,按她的要求端正坐好,我以犯人麵對警官的神情麵對著她。琪琪拉開窗簾,窗外陽光明媚,晃眼,我用手擋了擋光線,慢慢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