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麵做褥子,被子蓋在身上,鬥篷疊起來做枕頭,這下就舒服多了。
他舒坦了,便也不討人煩,安安靜靜的窩在竹榻上,不多會兒便睡去了。謝離睜開眼,透過青色的床帳,看到了竹榻上的人影。郗真身形單薄,被子裏隻鼓起一個小包,看去小小一團。郗真睡著的時候就不乖張了,謝離想,倒也是個討人喜歡的模樣。
清晨,窗外傳來揮劍之聲。謝離睜開眼,外間竹榻上已經沒有人了。
謝離下了床走到門口,看見院子裏,一身紅衣的郗真正在練劍,劍勢輕靈,襯得他這個人也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郗真步伐一轉,劍鋒攜著雪花直衝謝離麵門。謝離一動不動,看著雪花在他麵前落下,紛紛揚揚像是下了一場雪。
郗真收了劍,道:“你真沒意⊙
逢辛道:“家主知道小公子想要,立時就讓人去尋了,咱們自己家裏找不見,還去膠東陳氏,西河宣氏,汝南葉氏尋了,隻是都找不見。這雪狼皮或許北邊有,可咱們家沒有人在北邊,也就不好得了。”
逢辛叫人開箱子,拿了條狐狸皮來,道:“小公子看,這狐狸皮也極好。”
郗真懷抱著那狐狸皮,喃喃道:“那謝離是從哪兒來的?”
逢辛想了想,道:“聽聞燕帝北伐之時路遇狼群,跟隨狼群找到了狼族埋骨之地,於是得了好些雪狼皮。也因此,北地的世家中狼皮價格瘋漲,一條狼皮足可換百斛珍珠。”
郗真眉頭緊皺,難道謝離的雪狼皮出自燕帝?燕帝竟如此賞識他,隻露了一次臉,就得了如此貴重的賞賜。
郗真咬牙,心裏越發憤憤不平。他簡單交代了幾句與宣雲懷交惡一事,讓逢辛把這消息帶回去,又說向父親請安,請父親不必掛念。
逢辛一一應了,擔心郗真沒有人照顧,道:“不然留下兩個仆人伺候吧。”
郗真擺手。“山上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我不用人伺候。”
逢辛隻好作罷,兩人又說了些雜事,郗真送逢辛下山。
屋子都歸置好了,床榻上鋪了一層白狐狸皮,郗真越看越不順眼,索性走出門去找謝離。
謝離在院中練劍,今日天氣好,陽光和煦溫暖,長劍反射出的光也不顯得淩厲了。
忽聽破空之聲,什麼東西直衝麵門,謝離伸手一抓,隻見手中一塊黃澄澄的果脯。他看去,郗真坐在牆頭上,殷紅色的衣袍垂在腳邊,神色悠然。
“師兄,”郗真含笑道:“請你吃果子。”
謝離兩指微動,就將那果脯扔回給了郗真。郗真接住了,挑眉問道:“不吃?還是怕我又下毒啊。”
謝離不語。
郗真把果脯扔進口中,紅菱唇在日光下顯露著瀲灩光澤。
謝離看著他,問道:“你有何事?”
郗真道:“前幾日那雪狼皮拚成的氈子,我很喜歡,你開個價,賣給我怎麼樣?”
謝離看都不看他,“不賣。”
“等等,”郗真從牆上跳下來,道:“你想要多少金子都行,不喜歡金子,也有珍珠絲絹,隻要你開了價,我都出得起。”
謝離不理他,轉身要進屋。
郗真氣道:“那氈子我都用過了,想必你也不會再用了,賣給我怎麼了?”
謝離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郗真,道:“我還可以拿來墊腳。”
郗真一瞬間惱羞成怒,手中的果脯紛紛扔向謝離,謝離長劍挽了個劍花擋下所有的果脯。再看的時候,郗真已經氣極跑走了。
回到院子裏,郗真碰見來找他的扶桂。扶桂知道今日郗家來人,想問問郗真先前托他尋的藥材找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