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青低頭,專註聽著珺姐兒說話,小姑娘聲音很歡快,顯然交了九年來第一個朋友,讓她十分歡欣。
小女兒的喜悅,母親十分願意分享。
「張家家風極佳,不錯。」
聽罷以後,紀婉青點了點頭,表示了肯定。
她女兒今年九歲了,如果是尋常人家,男女七歲不同席,恐怕她即使不會深究此事,也是要好防禦措施,並並告誡女兒多注意一些的。
畢竟人言可畏,這世道對女兒家頗為苛刻。
可是沒有如果,珺姐兒是公主,她父親是一個極強勢的帝皇,她是唯一的掌珠,千嬌萬寵。
兩個皇子都是她的同母胞兄,一個是皇太子,一個是親王,疼她入骨。
這個超然的身份,註定世間很多所謂規矩,根本無法約束珺姐兒。
她完全無需忌諱。
所以,高煦夫妻對這方麵的知識,隻是對女兒普及過,讓她知道有這麼回事即可,從來沒有深入教育。
「母後,我能跟張家哥哥去郊外踏青嗎?」經過友好交流,新的小夥伴,已成功晉身為張家哥哥了。
珺姐兒有些苦惱,她知道父兄疼愛自己,密密護著,怕是不會允許她自個兒出門踏青。
紀婉青摩挲著女兒小腦袋,笑道:「母後是同意的,不過,你父皇不知能不能答應。」
小閨女來之不易,高煦當眼珠子般護著寵著,讓她跟一群小子出門玩耍,答應的可能性不大。
好吧,是根本微乎其微。
大周朝的貴女們,十歲左右已經開始相看人家了,等仔細考察個兩三年,定下人選,雙方通過氣有了默契,及笄後就可以走六禮了。
九歲說小也不算小了,不過珺姐兒是公主,她能將這時間延後兩三年。
隻不過,一個陌生男孩子,還是很容易觸動父母親的敏感的神經。
紀婉青倒沒想太多,畢竟自己的女兒隻有九歲,說這些為時過早,也褻瀆的孩子們的友誼。
不過吧,交一下朋友也是好的,張家家風正,男子都不錯,若是能培養出青梅竹馬的感情,對女兒也是極好的。
是的,公主是君,駙馬是臣,珺姐兒有父兄在,不怕將來夫君出任何麽蛾子,但若是尊敬能少些,真愛能多些,那就再好不過。
作為一個母親,紀婉青想得更多,也更寬容。
隻是換了高煦,恐怕就很困難了,一個父親苦心養了多年的女兒,將來總要被一個臭小子拐走,他總會有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把對方當成階級敵人的。
雖然,張修遠說這個太遠了,但作為一個皇帝,高煦的足夠敏銳,光是潛意識就夠他拒絕的了。
「母後,那父皇會答應嗎?」
好吧,珺姐兒也知道父皇答應可能性不大,她苦惱,她是個孝順的女孩子,若父親不答應,她肯定不會提出反對意見的。
哪怕她很渴望。
紀婉青捏了捏女兒小臉,笑道:「你現在就去找父皇,將跟母後說的話再說一遍,然後問他,父皇肯定能答應的。」
不管是有可能發展的青梅竹馬,或者僅僅是交個新朋友,她都很支持,於是不吝給女兒支了個好招。
現在去正好,珺姐兒身邊有暗衛,想必夫君已經知道這事兒了。
事實證明,紀婉青真的很了解自家男人。
珺姐兒歡快給父親重新訴說了一遍,最後仰臉問,她可以和張家哥哥出門踏青嗎?
哪門子的張家哥哥?
高煦當然不樂意。
偏小閨女很乖巧,沒有胡攪蠻纏以達到目的,看著她那張隱含希冀的小臉,他實在無法硬起心腸拒絕,最後隻得點了頭。
高煦回頭如何與妻子嘀咕這個「張家哥哥」,張為勝又是如何承受皇帝莫名打量,暫且不說,反正,珺姐兒是順利獲得批準,高高興興出門了。
紀婉青特地吩咐給女兒換了套小男孩服飾,倒不是刻意隱瞞,隻是免了女兒中途被人認出,新朋友沒交上不說,反而不歡而散。
紀振軒看著興沖沖的「小表弟」,驚掉了下巴不提,反正如約前來的張修遠是蒙在鼓裏的。
他打量一下珺姐兒,點了點頭,他們基本都是武將出身,出門踏青少不得騎馬,男裝打扮更方便。
他沒覺得不對,畢竟北地能騎馬的女孩子不少。
「我們走吧。」與霍欽幾個約在城門見麵。
珺姐兒很雀躍,忙不迭點了點頭,紀振軒哽了半響,擠出笑臉,對小表妹討好打商量量,「公……」
小女孩警惕,忙瞪了他一眼,他連忙改口,「珺兒,不如,不如我們不去了吧。」
他心底哀嚎,小姑奶奶咱們不去行嗎?你就算碰掉一根頭髮絲,他也不好交代啊。
姑母是皇後娘娘,皇宮那邊不追究,關鍵是他爹不能饒了他啊。
紀振軒正要努力打消小表妹的念頭,隻可惜珺姐兒單純但不蠢,他剛說一句,她就堅決搖頭,並立即結束話題。
「我不要你帶我。」
珺姐兒原本想三表哥帶自己的,但現在已打消念頭,她拽著張修遠的手往外走,並仰臉問:「張家哥哥,你能帶我嗎?」
「好。」
張修遠瞥了眼一臉苦哈哈的好友,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幫忙說了一句,「阿軒,珺兒妹妹爹娘既然答應了,那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