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故意嚇她:“你說什麼?”
“不許回頭!不許回頭!”青豆著急。上次她掉河裏,半腰卡進泥水,還是洋洋哥哥來撈的。他和虎子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顧弈眉峰一挑:“你說的?”
青豆一口咬死:“我說的!”
話音一落,顧弈頑皮地一笑。
他兩腳用力一蹬,騰地在腳踏板上站了起來,擋住了青豆麵前的光。
原本徐徐前進的黃魚車忽而卷起陣勁風,開始左右遊移的S型“奔跑”。
顧弈控著龍頭,將這日曬雨淋的老黃魚車騎得吱呀吱呀瘋狂叫喚。
青豆不由瞠目,死死拽住三輪兩側的扶棍,嚇得辮子晃散了都不敢動,心道:他他他他......真的越來越壞了。
車終於在熱騰騰的包子攤前停下,青豆趕緊跳下車買包子,再晚一秒就有生命危險了。
顧弈想幫她給錢,但青豆拒絕了。
等老板找零時,她還故意看了他一眼,示意她有錢。
接著,兩人一人霸占一個石墩子,悶頭啃包子,不再說話。
青豆吃飽發懶,抱膝曬著春日陽光,心生溫柔。她想起剛來小南城的時候,這還是條泥水路。她和二哥下車正逢暴雨,鞋淋爛了,都不跟腳了。青鬆隻能背著她赤腳往住所走。到家洗掉泥水,青鬆打著電筒,對著腳,讓青豆一點點拿針把豁進皮肉的泥沙挑了。
眼下,當年的泥水路已修成一條嶄新的水泥路了,再也不會紮腳了。
想著想著,一陣風吹來,揚起淩亂的發絲。青豆挑起腕上的牛皮筋,重新紮辮子。
她捏著把烏黑的短辮子,搖頭擺腦,讓顧弈幫她看看:“有高低嗎?”
顧弈認真盯了她三秒:“沒有。”
“一樣高?”青豆問。
顧弈點頭:“一樣。”
下一秒,青豆的大拇指脫力,掉了兩縷,她再次束進手心後被顧弈提醒,“這次這邊高了。”他指了指左邊。
顧弈逆著光,陽光撒在他刺蝟一樣堅硬豎起的頭發上,毛絨絨的。
他又變回了那個正派清俊的少年。
青豆酒窩一漾,訕訕地笑笑,“我還不是很熟練,頭發有點短。”她指尖生疏地抻著皮筋,艱難紮完辮子。
顧弈問她:“昨天窗戶裏的女的誰?”就在她的小屋裏。
“是......”青豆想了想,“房東的親戚。”
他沒有問題了,倒是青豆鬼鬼祟祟包著秘密怪怪的,她主動問:“好看嗎?”
“啊?沒看清。”就看見個女的。
青豆怪他沒眼福:“她非常好看!”
顧弈:“哦。”
青豆:“......”
約莫半小時後,青鬆一聲響亮的“豆兒”穿越蜂擁出站的人群,清晰傳到了四下張望的青豆耳朵裏。
青豆眼眶登時熱了。她循著聲音方向,迎上媽媽和妹妹的眼睛,生疏裏夾雜興奮。
一下子親人好多,她都不知道看哪一雙眼睛好。
青豆笑著接過蛇皮袋,笑著拍拍青梔的肩膀,笑著喊了一聲“媽”。
聽到這陌生的一句“媽”,吳會萍僵了一下。像是一個新身份。
青豆離開的時候,還是個奶兮兮喊“娘”的寶寶。青鬆帶她去照相館拍過一次照寄給她,那照片裏,青豆也沒說話。
吳會萍沒想到,自己是“媽”了。
沒有電影裏多年未見的抱頭痛哭,沒有噓寒問暖句句追問。吳會萍站著沒動,上下打量起多年未見的女兒。
青豆不好意思與吳會萍對視,局促地將東西往黃魚車上堆放,幾個轉身後才發現顧弈不見了。
青豆疑惑了一聲,青鬆說,“顧弈跟我打過招呼了。他坐車去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