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捏著那小圓柱體轉了一圈,抬頭看向講台,“老師,你沒事吧?”

佘老師是個古板的小老頭,有些渾濁的碧綠色眼睛盯著朗夜沉看了一會兒,帶著點口音問:“坐姿端正,你腿伸那麼長幹什麼?怎麼不把床搬來?”

朗夜沉默念尊老愛幼,尊師重道,指著腳和他解釋,“老師,我腳上的傷還沒好,校醫說最好放平。”

“沒好就別回來上課。”佘老師陰沉著臉,“教室是用來學習的,是給你養傷的嗎?”

他也不看朗夜沉,轉身去接著寫板書。

前排的男生扭頭,圓乎乎的臉蛋,白裏透粉,腦袋兩側的獸耳垂下來,肉白色的兩個小三角,他投給朗夜沉一個同情的眼神,小聲問:“沉哥,腿怎麼樣?”

“快好了。”朗夜沉拍拍他的腦袋,“好好聽課。”

“哦。”小豬乖乖應聲,轉過了頭。①思①兔①網①

佘老師在黑板上寫字的力道很大,小老頭雖然脾氣不好,但字很好看,是年輕老師比不了的板書功底,朗夜沉打開筆記本,轉著筆等他講課。

“噠噠噠……”

粉筆落在黑板上,一筆又一筆,朗夜沉托著下巴,無意間一抬眼,發現黑板邊框上卡著的一截粉筆頭。

大概是班裏同學打鬧丟上去的,被佘老師書寫的力道震得搖搖欲墜,朗夜沉剛想提醒一下,那截粉筆頭已經咕嚕嚕的滾了下來。

正中佘老師有點禿的腦門。

朗夜沉:……

他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佘老師摸了摸腦門,又低頭看到了那截粉筆頭。

“朗夜沉!”他轉身,細長的眼睛都瞪圓了幾分,“你幹什麼?!”

朗夜沉低聲罵了句,低頭往桌子底下看。

“你找什麼?你給我出去!”佘老師哐啷一聲拍了一下講桌,“你還有沒有教養?!”

朗夜沉背脊一僵。

他其實在找那截粉筆頭。

不過現在不想找了。

拎著拐杖,他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教室裏一時靜得隻剩下風吹書頁的沙沙聲,半晌又落下一聲輕笑。

朗夜沉拄著拐杖幾步走到門口,佘老師冷哼一聲,已經拿起粉筆了,卻見這人又折返回來了,一步跨上了講台。

驟然拉近了和小老頭的距離。

朗夜沉還沒成年,但身高已經將近一米八了,佘老師勉勉強強有個一米六五,是個瘦瘦小小的老頭,整個人都被朗夜沉投下的身影給罩住,壓迫感可想而知。

而且朗夜沉練的還是散打。

佘老師心底有點發毛,但板著臉厲聲道:“你幹什麼?還敢打我不成?!”

“當然……不是。”朗夜沉挑眉一笑,從粉筆盒裏抽出一根粉筆,回身在黑板上唰啦兩下,畫了條拋物線,又在坐標上快速畫了個線條簡單的小狗和小蛇。

“給您個公式,回頭套進去算算,粉筆頭要是我丟的,砸的也該是後腦勺。”

朗夜沉把沒用完的粉筆精準丟回盒子裏,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

“老師,偏科可不好。”

下麵有同學沒忍住竊笑出聲,數學課代表看了一眼那胡亂寫的公式,心想這能算出個鬼哦,分明就是在點佘老師對體育生的“偏科”式待遇。

……

朗夜沉在小老頭聲嘶力竭的咆哮聲裏走出教室,左右看了看,走廊裏沒有能坐的地方。

腳腕還在隱隱作痛,就這麼站一節課肯定不行,他拄著拐杖,往樓梯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