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走到極限了。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外國人消失在另一扇門的後麵。
剛才還溫和的風突然停了,一朵絨花直直的從枝頭落下。
計燃仰頭看天,太陽還掛在天上,但空中卻壓低身子飛著許多蜻蜓。
計燃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
他轉身就朝著屋內跑去。
此時趙良的表情已經溫和下來了,他和顧允寰說著生活上的事情,甚至特意給顧允寰沏了一杯茶。
“現在騙子太多了,我們也不推薦人信我們這行。若是有人信,朝我們求個安心,若是不信,自然不強求。”趙良端著茶杯,低頭輕輕歎道:“其實我的師父曾經和我說過,數百年前,我們師門也是個大的門派,有上百弟子,上千記名弟子……信眾也很多。那時我們是真的能捉鬼修煉的,可是……誰知道是不是百年來以訛傳訛,所以師父他才癔症了。”
顧允寰沒有應答。
他自己不怎麼信鬼神一說,堅信事在人為。
可想起那個出現卻又消失的「人」,顧允寰的信念卻又不那麼堅定了。
“既然你師父說你們師門數百年前頗有名氣,那以前可能是哪個香火鼎盛的道館吧,說不定古籍裏麵也有記載呢。”
“我的師門叫「生門」,古籍中重名的太多了,至於我道門中的東西……當年那場戰亂,都被禽獸搶的搶、燒得燒,什麼都不剩下了。”趙良的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天空突然轟隆打過一聲雷。
原本剛站到門口的計燃突然朝著顧允寰衝了過去,他把自己的腦袋完全鑽進顧允寰的懷中,恐懼的將自己藏到對方的手臂間。
“顧允寰,我們回家吧!再不回去要下雨了!”
計燃的聲音都在發抖。
然而他的魂體太脆弱了。
——抵消詛咒耗費了計燃大量的力氣,連他的靈魂都受到了影響,魂魄上被燒灼出疤痕至今都沒有消失,而計燃也難以像以前一樣對顧允寰造成影響了。
當他貼近顧允寰的時候,顧允寰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他瞄了眼外麵的天色,見屋外的樹葉都蒸騰在近乎扭曲的熱氣間,再想到剛才那聲雷,顧允寰便知道等會兒要下場大雨。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的和趙良告別。
“趙大師,我先回去了,等會兒雨大了就不好走了。”
“顧總最近的精神看著不大好啊?”
“可能是前幾天遭遇了場車禍,晚上容易驚厥吧。”
顧允寰也察覺到他的精神不大好,也許是收了驚嚇,所以晚上睡得久了也很疲憊。
他沒把身上的事放在心上,告別趙良後便開車離開。
他的公寓距離寺廟很遠,但顧允寰車開得快,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到家了。
他進門前,外麵已經開始下暴雨了,黑雲壓得很低,時不時還夾雜著雷聲和閃電。
也許這是入秋前的第一場雨,因此下得很長,等顧允寰吃了晚飯回到臥室,屋外還在落雨。
顧允寰將屋內的燈關上,然後拉開了落地窗的簾子。
屋外的聲音淅淅瀝瀝,轟隆隆的巨大雷聲落在耳側,顧允寰便躺在床上安靜的聽著屋外的樹枝被雨滴打濕。
顧允寰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很孤獨,然而當他試圖去感受那個透涼卻又溫柔的存在,卻什麼都摸不到。
他看不到那人,而這兩天,他也感覺不到那個人了。
而被顧允寰惦記的計燃則縮在角落的位置,抬手抱住了腦袋。恐懼感幾乎要將計燃的精神衝垮。
他的身子在微微發抖,然而在角落的位置仍然能聽到雨滴的聲音和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