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眼哼笑:“差不多。”
老太太氣到無言以對,手心捏著絨盒不斷收攏,尖端在肉裏狠紮,深陷,緊接著東西狠狠砸在他身上,她臉頰通紅,氣的渾身哆嗦。
“畜生!”
老人怒氣不消,火光愈燃愈烈,隨手擰起床頭櫃上的台燈向他砸去,水晶台燈砸在他結實的胸前,破口劃開他硬朗下頜,裂開一道瘮人的血口。
“你那時候帶她回來,就是為了養大的幹這種事嗎?”
男人不語,沒應她的話。
“你是長輩,那是你侄女,你年長她15歲,薑野你....你還是個人嗎?你是警察,你這叫犯罪你懂不懂?”
他沉沉咬字,“我知道。”
“你當初把她從狼窩裏救出來,現在又親手將她送進地獄,我...我怎麽會養出你這麽個混帳東西!”
老人氣到幾乎啞聲,一口氣提不上來,癱軟的往後仰,薑野上前護住,滿眼擔心,“...媽。”
“你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她怒氣熏天的掙脫他,雙眸燃起激烈的火光,“你給我滾,現在就滾,以後有知曉在的地方,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再也不要出現了。”
薑野微微闔眼,這一切都在他原本的預想中,分毫不偏,他低頭看了眼老人,雖被氣的麵目猙獰,但好在沒傷身。
他轉身撿起砸在地上的絨盒,打開,從褲口袋裏拿出那枚從不離身的戒指,鄭重其事的放進去。
“局裏有個案子,我要去青源縣待一段時間,可能趕不回來陪您過元宵節了,您照顧好自己。”
小小的絨盒放在床頭櫃上,他隨手抹開還在滴血的傷口,開門前低低出聲。
“戒指留給您處理,這件事到此為止。”
他聲音停頓一秒,緩慢而沉重的說:“錯都在我,您不要責怪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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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老太太臥室,大步走過長廊,轉身下樓梯時,撞上躲在轉角處偷聽的倆姐弟。
“.....”
知曉心虛的移開視線看別處,薑寧昱靠著牆假模假樣的在褲口袋摸煙。
男人沒什麽情緒,罵都懶得罵,利索的從他們身前走過,眼尖的知曉發現他頜角的傷口,腦子還在猶豫,身體已經條件反射的跟了上去。
“小叔。”
一路追到門前,男人才急刹停下,轉身時,他視線完全不看她,自顧自走到沙發處拿起揉成一團的破夾克,虛虛套在身上。
被忽視的知曉多少有些難過,可還是鼓起勇氣追上去,在男人開門之際輕輕扯了下他的衣擺。
那股力量實在太微妙了。
看似弱小輕盈,卻能輕易拉扯他心底那根隨時可能崩塌的防線。
“什麽事?”他沒回頭,聲音冷的讓人發顫。
知曉這一天的情緒跌宕起伏,到了這會兒,腦子是亂的,渾身無力軟綿綿。
“小叔,你受傷了。”
他背對著她,魁梧高大的背影似夜間捕食的獵豹,呼吸聲沉重的磨砂著耳朵。
“沒事了。”
莫名其妙的回答,似乎每個字音都灌滿了悲涼,聽的人無盡落寞。
知曉不知該回什麽,眼巴巴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月光很淡,柔柔的灑在他身上,他背脊挺直,每一步都走的堅定,可拉開車門時,他停滯的那一秒,將他心頭所有的不舍跟鬱念一並糅雜成團。
車很快駛離她的視野範圍。
知曉低頭,默默轉身,迎麵撞上身後的薑寧昱。
“小叔大概是真的喜歡你吧...”
他看向屋外閃爍的車尾燈,喃喃低語,“不然被你欺負成這樣,還能想著給你善後,也是可憐。”
知曉聽的一知半解,“善後?”
少年勾了勾唇,笑言:“上樓吧,奶奶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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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正月初八,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唯有諾大的薑家冷冷清清。
二兒子大過年也滿世界飛忙著工作賺錢,小兒子一頭紮進案子裏就脫不開身,薑老太太身邊隻剩孫子孫女以及劉嬸吳叔陪著。
臨睡前,知曉會照例去奶奶房間看望她,老太太的情緒相比前幾日穩定,她給奶奶放了首助眠的輕音樂,音律時而舒緩溫柔,時而輕快跳躍,像把人拽進另一個神秘維度,你的思緒放空,完全沉浸其中。
那日她懵懵懂懂上樓後,奶奶滿眼心疼的看她,將她抱在懷裏,嘴裏氣惱的說著罵人的狠話,知曉剛開始沒聽明白,等老人摸著她的臉,指尖微微顫栗,眸光慈愛又疼惜。
“受委屈了,我的知曉。”
她歎著氣說:“我已經讓那混小子滾蛋了,一把年紀不知羞,你放心,以後奶奶保護你,絕不給他欺負你的機會。”
知曉突然聽懂了。
她頭皮絲絲發麻,倏地想起薑寧昱說的那句“善後”,還有男人離開時沒頭沒腦的“沒事了”。
那些本不相幹的字符串聯在一起,再加上奶奶憤憤不平的罵腔,事實幾乎擺在眼前,攤開了給她看。
他把自己包裝成施暴者,過錯全攬在身上,一個人承擔所有,如此一來,她理所當然成了悲慘的受害人,得以全身而退。
她心裏堵得慌,明明一開始闖禍的是她,可最後竟是被她三番兩次拋棄的小叔背黑鍋。
薑寧昱說她在欺負小叔,其實這話一點都沒錯,她承不承認都是事實。
小叔的愛向來赤裸不加掩飾,他看她的眼神柔軟深情,親密時會忍不住吻她的眼睛,喘著粗氣叫她名字。
那麽粗糙的漢子,唯有床事上會細膩溫柔的不像他。
她身體的敏感點他了如指掌,他小心嗬護著,耐心撩撥著,看她逐漸緋紅的小臉,喘息聲細碎而長眠...
臨近高潮時,他會猛烈的揉胸吸奶,插的暴力,試圖延續她體內極致的快感。
被偏愛的人有恃無恐。
她清楚自己是被偏愛的那方,所以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折騰他,知道他會因為愛而選擇妥協,無底線的退後。
她不夠勇敢,甚至還有點自我保護過當的自私,口口聲聲的喜歡也不過是空頭虛話,她從未想過為他們的將來努力爭取過什麽。
她真的,壞的不值得人原諒。
睡在床上的老太太看著床邊淚流滿麵的小姑娘,愣神嚇一跳,“怎麽哭了?”
“奶奶。”
知曉抽抽嗒嗒的吸鼻子,眼淚根本止不住,“奶奶,我好想小叔。”
老人家眉頭皺緊,以為小姑娘年紀小,著了那臭小子的道,傾身將梨花帶雨的小姑娘摟進懷裏。
“這事都怨那臭小子,不知廉恥的連自己的侄女都下得去手,奶奶幫你教訓他,再不給他接近你的機會。”
“不是這樣的...”
知曉昂頭看她,眼淚大顆大顆下墜,滴在老人手背,熾熱的發燙,“奶奶,小叔說謊了。”
“不是他,是我,是我先喜歡的,也是我主動親他的。”
“奶奶,對不起,我之前很多次想跟您坦白,可莫姐姐突然出現,您又特別喜歡她,所以我不想讓您失望,也怕您知道這件事身體受不了,擔心您會因此討厭我,所以我總是在推開小叔,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我放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