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忙了一天太累,早早睡下了。我快速衝了個澡,躺在床上,逼著自己快點入睡。早上七點的飛機,意味著我淩晨五點就要起床。

但我心裡實在堵得慌,在床上閉著眼睛輾轉反側,意識清明。一邊想著陳國豪再不濟也是我父親,雖然我因為我媽而不願意承認他,但也不願意見他六十歲都沒到就死了。一邊還想著去上海就要見著我那個喜歡找我麻煩的便宜哥哥,不知道這次他會不會又借機為難我。

想著想著,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隻記得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被鬧鐘吵醒,渾渾噩噩地出了門,上飛機的時候,鄭青雲還沒回我消息。

抵達上海的時候,天陰沉沉的,下著蒙蒙小雨。

我打開手機,看見了鄭青雲回我的消息:“好的,你注意安全,牌子我已經給你掛上了,不必擔心。還有,你最喜歡的那家咖啡店今天重新開業了,我給你買了一杯,結果現在才看到你的消息,隻能自己喝了。盼你早日回來,若還想要,我再去給你買一杯。”

我跟著人群出了飛機,看了這段話,心驀然一軟,腳步都慢了下來,被一個個拖著行李快速奔走的人超越。

滿腔情話不敢對他講,語言的藝術還是他更懂,三言兩語就把我殺得片甲不留。

我回他一句:“好,我盡快”,收起手機,攔了輛出租車先去酒店放了行李,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陳國豪治療的醫院。

陳國豪躺在病床上,像一個被抽幹了氣的癟氣球,麵色灰敗,除了微弱的呼吸能證明他還活著,其它地方根本看不出他從前找上門來的精神和派頭。陳楚霖和他媽守在旁邊,周圍還聚了一群我不認識的人,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家的親戚。

我木著臉敲了三下門,咚咚咚,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他們一臉疑惑地看著我,顯然不知道這個突然來訪的人究竟是誰,我站在門口,並不想向人解釋。

說什麼?說我是陳國豪的私生子,這次回來是為了和正宮爭家產的?

我和陳楚霖他媽有幾麵之緣,這是個很體麵、驕矜、不願與人多言的女人,她待我很客氣,但我知道她心裡是瞧不起我的。不過她的態度沒什麼好介意的,可惜她兒子沒學著她半分矜持,明裡暗裡使絆子的事沒少幹。

陳楚霖和他媽回頭,看見我,愣了一下。我平靜地和他們對視,須臾,陳楚霖沉著臉站起來朝我走來,旁邊跟了個穿西裝的男人。

“就是他,爸爸讓你找來的那個人,”陳楚霖偏頭對男人小聲說,瞥了我一眼,“把嘴封好,別讓家裡的親戚知道他的存在。”

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陳國豪的秘書了,他諾諾地點頭,小心翼翼地打量我。陳楚霖轉頭盯著我,目光裡帶著濃重的戒備和敵意,沒好氣地附耳說:“雖然不知道爸爸叫你來幹什麼,但你最好注意一點,不要打什麼歪主意。”

我充耳不聞他的威脅,走到陳國豪的病床邊。我這才發現陳國豪全身插滿了管子,一聲不吭,眼睛緊閉,比我想的更糟。旁邊有人說他已經做了手術,但情況似乎並沒有變好,每天隻有十幾分鐘是半睜著眼睛、能含糊講幾句話的,其他時候都是無窮無盡的昏睡。

我來得不巧,陳國豪處於昏迷狀態,死氣沉沉,並沒有能睜眼說話的跡像。秘書走到我身邊,說可以讓我先去休息室休息,等陳國豪醒來他再來叫我。我說不必,搬了張凳子坐在角落,默然等待陳國豪恢復意識。

時間久了,圍在病床旁的人接二連三走了,隻剩下陳楚霖和他媽。再後來,他們也出去吃飯,病房裡隻剩下秘書、兩個護工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