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的臉有點白,卻還強製鎮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著道:“不是說好了讓孩子們回來吃全魚宴,快去命人做了,總不能外麵下雨還不用晚膳了。”
鳳笙心事重重地點點頭,下去吩咐了。
吩咐完,她在門前站了站,看著外麵顯得霧氣蒙蒙的昏暗,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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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瀛台上也下著瓢潑大雨。
瀛台本就是獨立在南海之上,此時天上像破了個口子似的,這座孤島也仿佛是在驚濤駭浪中沉浮的巨船。
隱隱有腳步聲傳來,踏在被雨水淹沒的地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一個個頭戴著鬥笠,身穿蓑衣的禁衛軍侍衛踏水而來,即使蓑衣顧不住下半身,致使他們的袍擺和黑靴全部打濕,也絲毫不動搖。
“快,都走快一點……”
整個瀛台仿佛是個無人之域,任憑這些人長驅直入,偶爾有聽到動靜的太監或者宮女跑出來張望,也都被蠻橫地趕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行禁軍護衛匆匆而來,而這次他們中間似乎護著幾個人。都穿著蓑衣,但步履不快,蓑衣裏隱隱晃動著緋色的官袍。
後寢殿門外,張來順被人狠狠踩在腳下。
“好你個狗奴才,竟然敢瞞報父皇病危之事,若是父皇有個三長兩短,填了你的狗命都不夠還!”
雨實在太大了,打得人睜不開眼,張來順匍匐在地,臉被一隻往下滴著水的腳踩在腳下。湍流的雨水打濕了他的口鼻,他連氣都喘不過來,更何況是說話。
“清塵子道長,父皇向來對你器重不已,還是你進去看看吧?”惠王看了眼那緊閉的殿門,對清塵子使了個威脅的眼色。
“這——”清塵子踟躕。
“怎麽?難道道長不敢?”
清塵子有什麽不敢的,可想到自己將那幾顆丹藥呈給了建平帝,他就止不住的從心裏往外發寒。
他當然不傻,做下這事等待他的是什麽下場毋庸置疑,說不定惠王也不會放過他,畢竟隻有死人才能保存秘密。可他已經騎虎難下了,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他隻能期望惠王在事成之後,能留他一命。
清塵子顫顫巍巍上前,冷汗打濕了他的臉,或許也可能是雨水,但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全副身心都在自己手上。
仿佛那殿中不是一個垂死的帝王,而是一頭猛獸。
門打開後又被關上了。
禮部尚書蔣博學道:“惠王殿下,你這麽做不妥吧?”也真為難他了,一大把年紀被惠王硬給請了來,外麵下雨天又冷,說起話來嘴唇都打著哆嗦。
兵部尚書趙書傑道:“有何不妥?陛下自打那次病後,就再未見過我等了,這次若不是惠王殿下發現端倪,還不知被瞞到什麽時候,陛下一直未曾立儲,若是真有個萬一,我等也得有個章程才是,萬不能讓皇貴妃一人侍奉在前,是時……這其中重要幹係,蔣大人應該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