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如此憤慨飆怒,認定宛秋是隻狐狸精,成天隻知道迷惑殘害男人。直到,黎晝一句話打斷他。
「她懷孕了。」
原本還有一連串的謾駡等著出口,這下子全憋了回去。
那邊哽了哽,憋了半天愣是啐了聲「操」,跟著就非常理智地提醒他:「孕婦可以免於坐牢,沒必要動用這麼大的請求。」
「你覺得我不知道?」黎晝分明再清楚不過,「我不允許她有任何汙點。」
免於坐牢,跟罪名通盤撤銷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隻是不必坐牢,但該有的處罰仍舊到位,進檔的仍舊進檔,甚至家人也會被告知,隻有後者才是真正的息事寧人,正如他所說「沒有汙點」。
一切都安排妥當,黎晝回到房間,在昏暗中靜靜打量她片刻,卻還是沒忍心喊她醒過來。
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讓她在這破爛陳舊一股異味的賓館裏都能如此酣眠。
擔驚受怕持續的時間太長,恐怕她都要習慣了吧?正如,也習慣一醒來看不到他。
哪怕千險萬難都不覺棘手的他,此刻竟感到惶然和失措,甚至無從揣測,一旦她知道了,會不會是毀滅性的打擊?能否在她不知不覺並且沒有痛苦的情況下,弄掉這個意外?或許能。
下一刻,黎晝又恍然發覺自己太過殘忍,對一個還未出生的小生命就想著怎麼處理掉,隻為讓一切回到正軌。
以往,他操過的那些女人,要嘛性奴要嘛就是很慘的,或許流產多次早已無法生育或許先天體質虛弱喪失功能,而宛秋,跟那些女人截然不同,她的子宮是一片鮮嫩豐沃的處女地。
在一片幽暗裏靜默良久,黎晝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彎腰俯身,把熟睡的宛秋抱了起來。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細微地支吾了聲,還是不願醒來。
「宛宛,該回家交差了。」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轟在頭頂,她整個人一激靈,猛的就醒了。
黎晝把她的惶恐瞧在眼裏,低聲安慰,「我已經跟你媽打過電話,讓她放心,她在等你回去。」
她緊張地抓住他,聲音顫抖著問:「員警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她?」最壞莫過於此,她甚至寧可自己被抓,也不想被家人知道這些汙穢的事——根本沒臉做人。
他抬手抹掉她的眼淚,「別哭,你媽並不知道,她還問我,你怎麼跑不見。」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你跟我在一起。」
他並不催促她,而是把她摟在懷裏細細安撫,她幽微地抽泣,從喉嚨深處發出克製的嗚咽聲,身子也一顫一顫。他思及她肚子裏還有個小生命,真是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