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尖利,還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哭腔。
趙予言一怔,放緩了呼吸後,再次嚐試喚醒龍床上的崇安帝。
可崇安帝卻好似陷在了夢魘之中,話語不停地說道:“父皇視我與無物,母妃也更疼三哥,徐敏也瞧不起我,不肯將女兒嫁給我。”
徐敏便是趙予言早死的外祖父。
趙予言聽著崇安帝的夢話,心裏霎時覺得諷刺至極。
難道父皇如此對待母後,就是因為外祖父的緣故?
“柔兒雖然出生卑賤,可她卻是真心實意地愛慕我,求母妃饒了她一命。”崇安帝忽而又泣出了聲,聲音淒厲的嚇人,連趙予言也是一怔。
趙予言將心中一閃而過的疑惑壓下,踱步到龍床邊,撩開厚重的簾帳。
他坐在床榻邊沿,盯著裏側仍在不停說著夢話的崇安帝。
心裏忽而覺得疲憊至極。
哪怕眼前的男人過去曾遭受過多少白眼與冷落,又或是心愛之人不得善終。
也不該成為他如此薄待母後的原因。
饒是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他,母後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趙予言盯著崇安帝許久,興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又或是夢魘太過嚇人。
本就身子十分不適的崇安帝出了一聲冷汗,忽而怔然地睜開眸子,卻與趙予言漆色的黑眸四目相對。
崇安帝愈發惶恐,正要出聲責問之時,卻聽得趙予言說道:“父皇。”
崇安帝這才放下心來,劫後餘生般地紓出了心裏的鬱氣,歎著氣對趙予言說道:“阿言怎麼在這裏,可把父皇嚇了一跳。”
話音柔和,好似他當真很疼惜趙予言這個兒子一般。
如今趙予言不曾知曉母親慘死的真相,又或是不曾發現隱匿在東宮的那群血滴子,他便當真相信了崇安帝是個慈愛的父親。
“我夢到母後了。”趙予言如此說道。
崇安帝心內一怔,他也夢到自己的發妻了,可除了發妻外,還有自己的心上人柔兒。
一時便也感慨良多,隻道:“你母後也走了那麼多年了。”
“父皇。”趙予言冷不丁地喚了崇安帝一聲,而後便自嘲著笑道:“您為什麼要在我東宮裏放了這麼多血滴子?”
崇安帝雖則心跳如擂,卻還是辯解道:“阿言在說什麼?朕怎麼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也不要緊。”趙予言忽而一笑,望向崇安帝的眸子裏盡是蕭瑟的恨意。
“父皇一黨剩下的幾個忠臣俱都被我以不同的理由遣散出京了,連禦前司的首領也換上了我擁躉,更不要提父皇的禦書房了。”趙予言笑道。
他已是不想再陪著崇安帝演這出無聊的父子情深戲碼了。
“父皇老了,又吃了那麼多損傷丹脈的丸藥,早該去死了。”
崇安帝在一夕之間竟忍不住毛骨悚然了起來,可他當真是沒想到自己那唯一的嫡子會變成此刻此刻宛若地獄裏惡鬼的一般的人。
他痛心疾首,心內也憤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