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銀光落沉思,是非轉逝萬物灰。堪得一眼一餘暉,已是忘年了相思。
“客官,請慢用”,小二放下碟子,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梨花桌上擺著一碟青豆,兩碗豆漿,幾個小菜。
亥義揀起一粒青豆放在口中,今天的青豆似乎格外的酸,亥義不禁呲了呲嘴。
阿七自然知道亥義因什麼而心情鬱悶,在一旁默不作聲,慢慢地將盛了豆漿的碗推了過去。
亥義喝了一大口豆漿,抹了抹嘴,轉頭向阿七問道:“消息可放出去了?”
阿七怔了一下,轉頭回道:“嗯,放出去了,幫主請放心!”
亥義的臉上稍稍有了些神色,繼續說道:“那就好!老子可不想白白受這麼大的恥辱”,說著隨手往桌上一拍,“嘭”的一聲發出一記悶響。
阿七見亥義來了精神,邀功一般諂媚地向亥義說道:“幫主放心!那人的名字我記下了,決計跑不了!”
亥義饒有意味的看了阿七一眼,問道:“哦?叫什麼?”
阿七向亥義低低的回道:“叫念蘇”。
“哼,念蘇啊!我當是個什麼大人物呢!”
亥義想起自己被那一針嚇得落荒而逃的樣子,早已是惱羞成怒,他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可從未聽過這號人物!這下他徹底放下心來,想著一定要找到此人要他跪地叫三聲爺爺,再殺了他才好!
這張桌子的斜角同樣擺著一張梨花桌,一男一女正坐在那裏,亥義的聲音恰好傳了過來,男子端起茶杯,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突然,客棧的門口闖進來一個人,風塵仆仆的,滿頭大汗,一進來便大喊:“掌櫃的,給碗水!”
那人咕嚕咕嚕將一碗水喝了個底朝天,才抹了抹嘴皮向對坐的人說道:“你可知,我今日探聽到了什麼?”
那對坐的人笑嘻嘻地擺了擺手,不在意的說道:“能有什麼?不就是延華派也入了五嶽劍派嗎?”
“當然不是!”那人使勁地搖著頭,然後張大嘴巴深呼了一口氣,盡量平靜的說道:“靈鷲寺的掌門——方證大師。。。圓寂了!”
“什麼?你說方證大師圓寂了!”
這一聲驚呼,引得眾人都向這邊望了過來,一刻間四下裏都是竊竊私語之聲。
亥義站起身輕蔑的瞧了眾人一眼,心下啐了一口:“這老禿驢早該死了!”轉身便和阿七回了房。
靈鷲寺。
禪房外圍滿了一圈一圈的人,方生和黎人才、莫大、玉音子、孔井崇幾位掌門站在房內,方證仍坐在蒲團上,隻不過早已沒了氣息,眾人眉頭緊鎖,眼睛一刻都不停地死死盯著方證的額頭。
太令人詫異了!方證的眉心處竟然筆直地插著一根銀針!
眾人默不作聲,氣氛著實局促緊張的異常。
嵩山派的孔井崇端詳了很久,實在想不出什麼端倪,悄悄地向旁邊站著的莫大問道:“莫掌門可有看出什麼?”
莫大自打見方證屍首的第一眼,就著實給驚了一驚,他當然知道江湖上有誰擅用銀針!他轉頭看了孔井崇一眼,不禁皺了皺眉,不知該給他如何作答。
這一切都被黎人才看在眼裏,他冷冷的笑了笑,向手下的弟子使了個眼色。
那弟子即刻會意,向黎人才抱拳作揖,抬起頭說道:“掌門,弟子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四下裏的靜默突然被人打破,眾人都向那聲音處望了過來,黎人才皺了皺眉,略有怒色的說道:“有什麼不該說!在場的都是武林同道,何必遮遮掩掩!”
“是,掌門,弟子知錯!”
那弟子趕快低下了頭,一臉的驚措。
“到底什麼事!快說!”
黎人才的聲調更是提高了幾分,眾人皆安靜下來等著聽下文。
“弟子,弟子隻是想起前些日子,綠世風師兄傳來的一封書信,信上說‘遇見魔教中人,欲以除之,歸期無複’,而綠世風師兄自此再無下落。。。弟子在想,近來江湖上所遇種種,是不是與魔教中人有關?”
眾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心肝都像是顫了一顫。的確,剖心慘案,華山滅門,方證圓寂,一切都像是有人預謀好的一樣,一步一步將平安無事的江湖染上了一層腥風血雨!
“啊!是、是、是、是了”,泰山派的一個弟子顫抖著胳膊直直的指著方證額頭的那根銀針,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東方不敗,是東方不敗啊!用針的人,就是,就是東方不敗啊!”
黎人才皺了皺眉望向眾人,各個臉上都是一副惶然無措的樣子,就連莫大也是一副愁眉莫展的模樣,這時黎人才的嘴角才露出一絲冷笑,但他沒注意到方生的一雙眼睛剛好轉了過來正緊緊的盯著他,方生的眼中盡是強壓的怒火。
“依大師所見,此事該當如何?”
莫大不知何時走到了方生的身邊,他向著方生一作揖,恭敬的征求他的意見。
“阿,莫掌門所慮甚是,此事應該有個了斷!”
方生向前走了幾步,麵朝著眾人,一臉的憂慮,似乎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見。
莫大不禁皺了皺眉頭,方生一向獨斷專行,何況此時死的是他的師兄,依他的性子該是怒火當頭不可,何時變得這般通情達理了?
“依我看啊,魔教餘孽此時發難,定是看出了我武林正道勢漸日衰,而又沒有一位英雄俠士帶領我們,猶如一盤散沙,就算是其他小眾門派聯合起來,我們也是難敵一手,看來,中原武林浩難在劫,無可避免啊~”
“誒~孔老弟此言差矣!我倒是認為魔教餘孽不至如此,若非他們當真如狼似虎,何必做下這暗地裏的勾當,大舉發難豈不更好?”
“那,依玉掌門所言,我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該對此事不聞不問?”
“你,你這是何意?難道,難道我泰山派還怕了這群烏合之眾不成?”
“哎,玉掌門這話就不對了,我隻是好心提醒,莫要掉以輕心,更何況是不是烏合之眾猶未可知啊~”
“你。。。”
玉音子的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氣得嘴唇也在微微發顫。
“大家群策出力都是為了武林安寧,莫要,莫要再傷了和氣,阿彌陀佛”
方生瞟了黎人才一眼,似是對黎人才的不滿,畢竟說起魔教中人也是他手下的弟子先挑起來的。
黎人才望著方生,嘴角撇起一抹故作善意的笑,朗聲說道:“對、對、對,不要傷了和氣嘛,此事已不再是靈鷲寺一派之事,當是我武林所麵臨之事”,黎人才頓了頓,眼光掃過一圈,眾人皆是讚許的神情,他冷冷一笑又繼續說道:“既然是武林之事,就該群雄出力,合力而為!你我勢必要一擊即中,方可使魔教再無回天之勢,否則,他日魔教得以喘息,必是武林浩劫!”
眾人皆默默點頭讚許,是該合力而為啊。
方生盯著黎人才,眉頭皺得更緊,他當然知道黎人才安得什麼心思,如今的局麵,也隻有他黎人才帶領的青城派借以江湖幫派之力迅速崛起實力強大,其餘幾派幾經休整實是光景難複。如今的景象與當年何其相似啊!
“黎掌門此番義正言辭的確令我等猶如醍醐灌頂啊,不知黎掌門可有了良策?”
孔井崇立馬向黎人才投之以誠,眼下的情景他當然看得一清二楚,黎人才並非無意提起魔教中人,僅是投石問路罷了!當年的左冷禪亦是如此,孔井崇又怎會看不出黎人才的勃勃野心,嵩山派力微言輕若想光複須以韜光養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