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河上市集沒有逛完,就撐著船返回,阿夏準備回去,盛潯拉住她,兩個人的目光一觸即離。
他也沒有再提起剛才那件事,而是說:“晚些我想把我們議親這件事說給三青幾個。”
總不可能一直瞞著。
“那就說吧,”阿夏其實想通之後,還是挺坦然的,畢竟是遲早的事情而已。隻不過到時候要麵對來自他們的調侃,她就頭疼。
“我晚點會跟曉椿和山桃說的,你回去吧,”阿夏推推他,“現下天還算早,巷子裏人也多,我可以自己回去。”
盛潯沒有攔著她,而是站在船頭看阿夏的身影漸漸遠去,忍不住在心裏唾棄自己。
兩個人之後倒也沒有因為今日的事情而如何,隻不過盛潯家裏要去買海船,他這段時日也忙得腳不沾地。
隻能夜裏劃著船過來,在窗前跟阿夏說會兒話,又急匆匆地回去。
一晃也就到了芒種,這日一到,則表明仲夏將至。
鎮上又進入了農忙時節,有些人家種的是晚稻,正好到可以下田插秧的時候,每日天不亮就頂著霧氣拿上秧苗去插秧。
後山的小麥也熟成了,一大片金黃的穀穗彎下腰,隻待人收割。阿夏家裏的地算不得太多,隻有三四畝的小麥,不過就算這般,每日也累得夠嗆,一大家子忙得腰都直不起來,曬得臉色通紅。
一堆堆捆紮好的小麥裝到板車上,運到空地的大木桶旁,要把這些小麥打在桶壁,留下穀子,之後再過篩脫殼。
雖說今年小麥收成好,可也磨得人沒個喘氣,等穀子全都篩好後,要曬上幾日才好入倉。整個鎮上都忙著曬穀,小巷上但凡能被光照到的地方,就能見到穀粒。
大家這是在跟天搶時辰,怕等會兒一入梅,別說曬幹穀粒了,別把屋裏搞得潮悶生黴就算是大幸。
所以這些時日,隻要自家忙活完了,就會幫著別家去割麥子。遇到天陰時,幾家一起出動幫著把曬在外頭的麥子都給搶收進去。
如此才算是熬過夏收,方父這段時日幹得最多,臉都叫曬蛻了一層皮。
方母給他抹完藥膏,又去把之前藏在罐子裏的烏梅拿出來,仔細挑揀到扔到白瓷碗中,她邊挑邊道:“這幾日忙得狠了,歇幾日,誰找你幫廚都別去,免得累出好歹來。”
“我都給推了,”方父碰著那破皮的地方,疼的齜牙咧嘴,他直抽氣,“這割麥子可比下廚累多了,秋收也不好過。不知爹娘那頭收的怎麼樣了?”
“我哥嫂子都回去幫著收了,”方母倒水衝洗泡發好的烏梅,撈起一把瀝幹水,“年年都是這般,他們再忙夏收總不好讓老人家自己收,就是累人,晚點我托人捎些東西去。”
“多捎點去。”
話盡後,方母拿出從藥堂買的甘草和陳皮,還有些許山楂和烏棗,一塊泡了洗淨,裝進紗袋中。
從爐子上拎起銚子,往鍋裏注入熱水,熬酸梅湯就是要正沸的水才好,冷水煮出來沒那個味,還應了旁的那個稱呼,熟水梅湯。
小火慢熬出鍋,熬好的酸梅湯黑亮,盛出一碗碗放涼。方母又去抱了一小桶碎冰來,仲夏一到,街頭巷尾就有不少挑著冰的販冰人。
隻不過他們這冰不能吃,加了硝石在裏頭,用來冰鎮倒是不錯,賣的也便宜,一碗碗挨個放到裏頭給鎮著,等會兒大家回來就能喝上一碗。
方覺今日散學回來倒是不晚,把書給放到一邊,手提著東西進屋來了,找盤子給它裝好。
“你這是買了什麼?”
方母手上忙活,還特意轉過頭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