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感傷之後,他們再度向那幾名哨探的身後看去,幾十個山民模樣的人手持竹槍,同樣饒有興致的向他們看著。雖然看起來遠遠不如那幾名哨探,但是一個地方鄉紳能夠如此的獲得人心,才是真正的難得。
白文選看著他的部下,咽了最後一個土豆,同樣看向那幾名哨騎,隻覺得精銳非常,同他軍中最精銳的哨探也有得一比,隻是可歎,如今軍中這樣的精銳越來越少了。想到那些戰死沙場的兒郎們,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曾幾何時,他的手下不是同樣有著如此多的精銳麼,於是忍不住老淚橫秋,然後站起身來,對著三名哨騎就是道謝。
這時,當先的那名哨騎連忙說道,“咱們員外早就聽說過鞏昌王的大名,知道你是一條好漢子。當年滿清韃子席卷天下,如果不是你們放下大西軍和明軍之間的仇恨,聯手抗清,隻怕這西南之地,早就淪陷多日了。何況員外說了,隻要是抗清的隊伍,就是自己人,接濟自己人那是分內的事情,實在用不著道謝。”
一句自己人,頓時就把雙方的距離拉近了起來,白文選也是覺得,這名哨騎倒是個人才,心中不禁暗道,那個員外的手下,怎麼就籠絡了這麼多人出來。
同時,他更聽到這名哨騎將孫永金稱為“員外”,於是,越發的確認了路上所聽到的傳言,心中感慨,忍不住說道:“沒想到孫員外作為一個地方鄉紳,竟然開創出如此局麵,咱們這些朝廷大將反而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追得到處流竄,如今更是連皇帝的下落都找不到,說起來實在是有負聖托,慚愧啊,慚愧。”
三名哨騎裏,那名當先的,就是打散的明軍,而且還是精銳的哨探,聽到白文選的話語,也是感同身受。仗打到這個份上,連皇帝都弄丟了,實在是當兵的恥辱。
不過,現在的孫永金顯然重新給予了他們希望,隻聽得他對白文選說道,“鞏昌王請放心,我們的員外已經派遣大將前去緬甸迎接皇帝,想必過不了多久,咱們大明的皇帝就會重回這滇西之地。咱們員外說了,在此之前,咱們先得打下一個安寧的滇西出來。”
一番話出來,白文選也是覺得一陣豪邁,仿佛重新回到向清兵反攻的那段日子裏。他們大西軍整合明軍之後,一路打出西南,連創大捷,就連滿清貴胄都連著被他們打死好幾個,把八旗無敵的神話直接踐踏到地下,逼得滿清幾乎就要放棄西南。隻是可惜,一番大好局麵,隨著內訌而化為烏有。
每每念及於此,都讓人忍不住一陣歎息。此刻,孫永金再度向清兵發起反攻,雖然還沒做出他們當年的那種局麵,但還是讓他忍不住心神激蕩,越發的想看看這個員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於是,這一支近萬人的隊伍,就隨著這三名哨騎朝著珠山走去。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已經在山林之中能夠隱隱綽綽的看見了一座哨塔。白文選抬頭望去,隻見它部屬在極為險要的地方,扼守著通往珠山的要道,於是忍不住微微點頭,看得出來,這一番布置還是頗有章法的。
但是,他並不知道,這些都是經曆了血的代價之後才摸索出來的,如果更早的在此地部屬哨塔,珠山寨也就不會被南甸的原任宣撫使摸到城下。
實際上,孫永金剛出來之時,無論是在戰陣還是防禦上麵,都有著太多的不足和想當然,隻是在血火的積累中,快速的成長,漸漸摸索出了一套方法。不過,就算如此,同那些打老了仗的人相比,依然有著諸多的不足,這個時候,就隻能依靠士卒的精銳來彌補了。
白文選卻沒想這麼多,隻是覺得,一個地方鄉紳,能夠做到如此的地步,實在是非常的難得了。於是,對這個名字開始在滇西響亮起來的人,越來越感興趣,一邊漸漸的靠了過來,一邊不住的朝上張望,然後再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