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屋外的呼喊,宣撫使拿著茶杯的手就是一陣哆嗦,“哐嘡”一聲就把它摔在地上,撲騰站起身來,就要奪門而逃。
宋淩同樣是站起身來,衝出門去,他明明記得附近沒有明軍,正要找人問個究竟,卻見宣撫使已經招呼自己的親信,就要從寨門衝出去。
寨中亂成一團,他越是要找人問個明白,就越是不明白,所有的都是一句話,就是“明軍來了”,焦急之下,更加理不出情緒。可是,宣撫使那裏等得起,不管不顧的就逃了出去,隻急得那個小老兒直跺腳,大聲痛罵到,“究竟是誰在那裏亂喊!”
盡管宋淩憤怒非常,但騷亂依然沒有停止,隻是角落之中幾雙眼睛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任由事態的發展。
不多時的功夫,宣撫使就跑得沒影,黑暗中的那幾雙眼睛長舒了一口氣。
看著宣撫使的遠去,宋淩無奈的站在寨牆上睜大了眼睛,看了許久,不停的從哨探的嘴中打探著消息,可遲遲也沒有看見所謂的明軍,正當他要抓人來查個究竟的時候,卻看見自己的小孫子來到麵前,說道,“爺爺,不用查了,是我幹的。”
宋淩看著自己最心疼的小孫子竟然幹出這種事情,氣得直哆嗦,可一時之間,卻又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一邊是托付給他的宣撫使,一邊是自己最心愛的小孫子。
就在這時,倒是他的小孫子率先開口,說道,“爺爺,無論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我要說的是,我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我們宋家啊。”
“混賬東西,誰教你這麼說的。”宋淩罵出聲來,舉起手就要揮過去,但看著小孫子毫不回避的臉色,無論如何也是揮不下去。
小孫子見爺爺的手掌停在半空中,心知爺爺終究還是心疼自己的,於是更加鼓起勇氣說道,“爺爺,宣撫使大人這一仗可是把我們南甸的家當給敗光了,三千大軍殺出去,就這麼點人回來,連我們宋家的子弟,也在這一場戰事中折損不少,可以說,我們南甸的實力為之一空。若是這個時候,那個打敗宣撫使的人舉兵前來問罪,宣撫使大人又恰好在我們的寨子之中,我們該如何是好,究竟是把宣撫使交出去呢,還是不交出去。”
小孫子的每一句話都擊在宋淩的心上,一時也猶豫起來,如果宣撫使真的在自己的寨中,確實是不太好辦,如果把宣撫使交出去,就是不忠,如果拒絕,隻怕保不出宣撫使的同時,還會落下一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於是,仰天長歎,兩行老淚不自禁的流了下來,不停的歎道,“竟然是我的孫子,竟然是我的孫子!”
話音剛落,又見得自己的幾個兒子齊齊的來到自己的麵前,說道,“父親!”
宋淩看向他們,怒目而視,喝道,“這都是你們指示的,對不對。”
幾個兒子都沒有說話。
不過,宋淩已經把他們的心思看了個分明,再看向跟在幾個兒子後麵的親兵,心知自己再也無力掌控局勢,就算自己不答應,幾個兒子隻怕也會硬來,有心拖延時間,於是揮揮手,說道,“罷了,罷了!”
幾個兒子長舒一口氣,以為老頭兒已經同意了他們的意見,放下心來,同樣向外眺望,雖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心中還是期望,那些打敗宣撫使的人最好不要來。
不過,上天總是不肯讓人那麼如願,孫永金不僅帶著大隊人馬來了,而且前鋒已經到了離宋家寨不遠的地方。
不多時的功夫,一名哨兵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聲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朝著我們的寨子衝過來了。”
宋家的幾個人都是赫然站起身來,異口同聲的問道,“來了多少人!”
“估計有三百人!”
哨兵剛剛答完,宋淩眼前一亮,說道,“隻有三百人啊,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宋家的幾個兒子一聽,心中都是一驚,猜測到父親最終還是沒有死心,忙說道,“父親,我們怎麼知道對方有沒有增援啊,若是有的話,咱們一個小小的寨子可怎麼擋得住,宣撫使的三千大軍可都是敗得一幹二淨啊!”
宋老頭兒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說道,“混賬東西,區區三百人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父親!”幾個兒子再度苦苦哀求。
看著他們的樣子,宋淩心知沒法輕易的說服他們,於是假意說道,“不拚上一拚,如何能讓人知道我們宋家寨的厲害,就算投降了也不會受人重視!”
幾個兒子聽說不是真的要去同那些人死拚,放下心來,而且宋淩的話聽起來有著幾分道理,也不願太過於違拗父親,急促的去準備,大聲喝道,“備戰!”
此刻,他們還沒有想到,宋淩不過是要把局勢搞亂,一旦真的打起來,事情就不再那麼好控製。
警戒的聲音響起,宋家寨的族兵紛亂的跑了出來,雖然他們沒法清楚的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宣撫使大人狼狽逃進寨中的事情可是有著不少親眼所見。一傳十,十傳百,轉瞬的功夫,整個寨子都知道宣撫使在外麵打了敗仗,而且敗得極慘,隻跑了一百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