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情分,又該如何彌補呢?”

她是真擔憂,溫虞想了想,這可都是沈大人自己惹出來的禍事,總該讓沈大人自個兒來收尾。她回去喚了陶桃上前,“去請姑爺來。”

“我讓他親口同您說,說過後,您就會安心,好好調養身體才是。”

沈遇正同人議事呢,聽聞溫虞找他,便同屬下們道:“行了,明日再議也不遲。”就將滿屋子屬下給打發走,起身朝著正院去。

他知曉溫夫人擔憂著什麼,幹脆道:“這世上,旁人如何做夫妻,我並不知曉。”

“隻是我與阿虞,此生該如何做好夫妻,皆是我與她之間的事。”

“嶽母,您且放寬心,好生休養身體才是。”

“您養好了身子,阿虞才能安心照顧她自己。”

溫夫人久久未能言,心下卻是安定了許多。

溫虞笑著握住溫夫人的手,“阿娘,您這下放心了吧,我說過了,這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您好生歇著,今夜好好嚐嚐劉廚娘的手藝才是。”

溫夫人的身體容不得旁人在她身邊待上許久,溫虞便替她蓋好了被子,同沈遇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溫虞一掃方才在溫夫人麵前的輕鬆自在,浮起了沉重之色,她阿娘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便連太醫令親自來看過,也隻說好生將養著,也未必能撐過今年夏天,在這之前,她總想著能多陪溫夫人一日是一日的。

第八十六章

比起今年春闈頭三名花落誰家, 上京城的百姓們,更關心的事情是:原是該死在北望山的先太子,在十幾年後重回皇宮。當年先太子被誣陷的謀逆案真相終是大白於天下, 參與其中的朝臣和宗室黃親全都暴露於人前,柳三思及其黨羽悉數被抓捕歸案下入昭獄、豫王身死、太子一家被廢遷出了東宮,囚於西郊別院。

先太子卻不願意再入朝堂,他告訴宣帝, 他流亡於民間的這些年裏,千帆過盡後, 早已對朝堂無望, 而這回回來,隻是不想看到奸臣把持朝政, 蒙蔽宣帝的眼睛。

宣帝心中百感交集……

這些事自不用再提, 所有人都覺著好似睡了一覺, 這上京城就變了天似的。過了小半個月後, 仍是街頭巷尾百姓們熱議的談資。

上京城哪家勳貴又被抄了家, 誰家又起複得用了,又有上京城禁衛三司竟合並成都督府, 沈遇從四品副都指揮使升至二品都督,統掌上京禁衛守備, 一時在上京百姓眼中惡名更甚, 凶名遠揚……

溫虞卻也顧不上去聽這份熱鬧, 頭一個月份, 她的飲食起居原是一如往常, 可不知從哪時起, 她一時口味大變, 一時想要吃蜀菜, 一時卻又想要吃淮揚菜……

沈遇每日都想方設法的讓她多吃上兩口,請了蜀菜廚子來,又請了淮揚菜廚子來,還去了宮裏請人做了多少禦膳……

口味變了也就罷了,可每每吃上兩口,卻又是好一頓吐,便是夜裏睡去後,也時常會因為食欲大發而醒過來,折騰上許久方才能睡著,這樣的日子一過十來日,她便比先前還清減了許多。

旁人都道是女子懷孕初期皆會遭這樣一份罪,隻要熬到第四個月,孕吐的症狀便會自然而然的消失,隻需要好生保養身體。

懷孕以後帶來諸多的不適,溫虞逐漸習慣,沈遇卻比她緊張許多。

一日夜裏,溫虞原是已經睡沉,卻因做了個夢,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她一動,沈遇也醒了,低聲問她,“哪裏不舒服?”

溫虞抿了抿唇,看著沈遇的臉,那些原隻是夢裏頭的委屈,忽而就有了實感,她伸手捏了捏眼前人的臉,鬆了一口,放下心來,寬慰自己一般喃喃自語道:“還好,還好,是活的。”

沈遇哭笑不得,“夫人是做了噩夢?”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便讓溫虞愈發委屈,她幹脆利落的卷了被子往床榻裏側一躺,縮成了一團,閉上眼打著哈欠道:“我困了,繼續睡了。”

她話音剛落,便驚覺自己連同身上的被子被沈遇抱在了懷中,她聽見沈遇在她耳旁道:“我在呢,你安心睡。”

溫虞眼也沒睜開,隻輕聲哼了一聲,道:“我這床榻太窄,睡兩個人原就不讓人安心。”

說來,他們二人重睡一榻的契機還是昨夜裏的一場大雨,讓年久失修的客院屋頂成了個篩子一般,到處都是縫隙,漏雨漏的一塌糊塗。

屋外下大雨,屋內就下著小雨,堂堂總督大人一覺醒來,被淋得滿身都是雨水,成何體統?莫說是溫家長輩們原是希望沈遇和溫虞這對小夫妻和睦相處的生活,便是溫虞看著那滿屋子都是被雨水淋濕的痕跡,雖心頭裏猜測過是不是漏水會不會是沈大人自個兒搞出來的,也不能讓沈遇再住在客院裏。

饒是溫虞還在生氣,沈大人還在放下`身段真心的哄人消氣,也不得不開始同睡一榻,到底是如了誰的願,也無人提起,隻能說是老天爺都在幫忙讓他們重歸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