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異常昏暗,那些斑駁的灰色不規則塊狀霧氣阻礙了視線,染上所有它們有機會染上的東西,讓一切都如同被死亡鏽蝕。
熬嗷揉了一下眼睛。
這鬼東西不像是在牆體地板上生長,也不像是在遮掩光線。
熬嗷的本能讓他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這些斑駁的霧直接覆蓋在了他的眼球上,所以才會揮之不去。
“喵。”你去外麵等我。
暮鴉就勸他。
貓的眼睛上覆蓋著一層霧膜,那是它自己的東西,能保護它不受他人能力的侵擾,虧了這層霧膜,暮鴉的視線依舊十分清晰,能看到在空中飄散的碳灰,那些白灰黑交織的顏色正圍繞著熬嗷盤旋,試圖將他淹沒。
熬嗷沒有立刻動彈。
暮鴉就補充一句:這算是我的家務事。
東西都舞到眼前了,再覺得不可思議,暮鴉也得承認這東西跟它的能力確實一模一樣,換句話說:對方與暮鴉是同族關係。
這就不太方便熬嗷參與了。
“我沒有意見哦。”冥冥中有個聲音響起。
仔細去聽,能聽到這聲音存於空氣裏,更準確的說,是空氣的塵埃裏,就在那些碳灰和煙塵之間來回傳遞,填充了整個房間。
暮鴉張口,發出驅逐的哈氣。
黑霧被聲音震到,短暫的紊亂,受到啟發的熬嗷開始震動喉腔深處,無形能量衝擊周圍的空間,在玻璃發出備受壓力的嗡鳴聲的同時,那些不屬於暮鴉的黑霧一哄而散。
“不用這樣……”
那個聲音還在絮絮叨叨。
“你帶了貓,我會把它做成一張漂亮的皮衣給你……”
熬嗷:……
偷偷看了一眼暮鴉。
忍了忍,他還是沒忍住,吐槽:“我覺得,我是真的塞不進去。”
聲音的主人已經習慣了這些小糾結,從善如流地勸說道:“丟掉那些不重要的,剩下的就能放下,你們總是想不明白,其實真正重要的那些東西往往很小很小。”
“你們?”熬嗷重複這個量詞,忍不住跟貓吐槽:“這東西是不是有點笨?”
暮鴉蹲坐在地板上,昂頭向後看他,卷著尾巴搖頭:“喵。”確實很笨。
居然把暮鴉當做普通的貓,把熬嗷當做普通的人……
從某些角度來說,這也算很有本事了。
“我知道,”聲音大概是在哼笑,悶悶的還帶著少許不自然的停頓,“但那又怎麼樣呢?你們對我來說和他們也沒有差別。”
看來不是單純的無知,而是過度自信?
暮鴉站起身來,抖了抖毛。
“喵。”都一樣。
無論是無知還是自信,結果都不會有差別的。
貓衝著半空的位置壓著嗓音叫:出來吧,既然都是同類,就沒有必要搞這種彎彎繞繞的浪費時間。
半空中的塵霧微微震動,短暫的寂靜後,塵霧在暮鴉麵前聚集,很快一隻通體漆黑,體型比暮鴉略大,眼睛是白灰色的貓出現在暮鴉的麵前。
兩隻氣質幾乎一樣的貓咪互相對視。
對方是漂浮著的,暮鴉也跟著漂浮起來,保持高度一致。
一隻是暮鴉,一隻是凜鴉,其實也就是寒鴉。
明明形象都是貓,名字裏卻都帶著鴉。
熬嗷就好奇了:“這是什麼約定俗成的特殊愛好嗎?”
兩隻貓一起扭頭看他,幾乎達成了完全同步,這時候如果放大無數倍去看,能看到兩隻貓散發出了黑霧與塵埃正在彼此接觸。
這似乎是它們這個物種特有的交流方式。
能感覺到暮鴉也好,那隻凜鴉也好,它們的心情應該都是正麵的,最初的交流十分愉快,周圍塵霧帶來的壓迫感都褪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