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震耳欲聾。
……
仿佛隻過了一秒,又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顧瓊生掙紮著,從沙塵中緩緩爬出。
她耳邊還在嗡嗡作響,腦袋也又暈又疼,治療的藍條見了底,連給自己奶一發都做不到,隻能硬咬著牙,勉強在一片沙塵中撐起上半身。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塊數米深的巨坑。
強大的衝擊力,把坑底所有沙塵石子都抨飛了,以至於坑裏光禿禿地隻剩下被炸開的岩石切麵。裂隙蟲通體焦黑,不知死活地躺在裏麵,靜默蟲也軟趴趴地癱著,觸手時不時發出無力的痙攣,仿佛一團觸了電的爛泥。
眼瞅著是進氣少,出氣多。
即便沒死,也撐不了多久。
終於……把這倆玩意兒打倒了……
顧瓊生呼了口氣,心中一鬆,差點就要暈過去。
她強撐著,又扭過頭,朝隊友的位置一一望去。
最早出局的王明梓暈在一處土坡下,沒被戰鬥中擊飛的亂石埋住,倒還蠻幸運。
周晴和韓天銘等人也還好,之前被秦淵拖到了安全區域,現在幫他們遮蔽風沙的石丘還在,應該問題不大。
譚耀被爆炸的衝擊震飛,這會兒正衣衫襤褸地掛在半塊岩石上,顯然傷的不輕。
可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起碼他還活著。
最糟糕的,是不遠處的秦淵。
他趴在地上,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整個人都像是從血水裏撈出來的。顧瓊生從不知道一個人體內原來可以流出那麼多血,汩汩滔滔,在虛弱的青年身下流淌成湖泊。
秦淵倒是還醒著。
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的目光中卻離奇地隻有驚喜,遙遙與顧瓊生對視一眼,眸光那麼亮,血肉模糊的右手扒住地縫,努力朝少女的方向伸來。
蒼白的嘴唇蠕動幾下,似乎在喊顧瓊生的名字。
可他傷的實在太重了。
沒撐幾秒,就像譚耀等人一樣,腦袋一歪,陷入了昏迷。
“……呼。”
顧瓊生艱難地呼出一口氣。
太好了。
大家都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她嚇死了,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秦淵要死——距離秦淵最近的她能察覺到對方體內隱藏的龐大力量,仿佛一個巨大的熔爐,又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嘶吼著,噴湧著,要覆滅一切。
秦淵指尖凝聚的棋子,隻是動用了那股能量極微弱的一部分。
可即便如此,也像是羸弱堤壩破開的一個小小的缺口,後方攔截已久的龐大能量頃刻間澎湃而來,想以這缺口為突破口,徹底釋放。
秦淵的身軀,就是那搖搖欲墜的堤壩。
他如果被這股力量衝爆,精神力原地炸開,無論蟲族、青年自己,還是周邊的顧瓊生等人,怕是都得死。
……好在顧瓊生的技能給力,硬生生把這“堤壩”給奶了回來。
破損的缺口被強行填充,殘破的身軀被飛速修補,洶湧的能量也隻得不甘心地被攔截回去,徒然咆哮著,被再度封鎖進秦淵體內。
“……好可怕。”
顧瓊生單膝跪地,無聲喃喃:“這就是你不能出手的原因嗎?”
難怪對方不願意參加聯賽,在校內也從不露麵,隻把自己封在孤寂無人的小院內。
原來對他來說,哪怕隻是最微弱的精神力外溢,都有這麼大的風險。
顧瓊生回憶起香樟樹下青年無奈的微笑,想起對方平靜眼神中深藏著的遺憾與落寞,後怕之餘,又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明明很厲害。
明明有著異常強悍的力量。
明明可以成為強大的戰士,成為聯邦境內戰功赫赫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