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陸舷自己做完心裏建設,他麵前那個罐子,本來蜘蛛網狀的紋理變得清晰,向外飛速蔓延——

然後在陸舷還沒收手時,整個罐子碎了。

陸舷:“……”

書上沒有教他不小心把別人的家給砸碎了要怎麼辦啊啊!!

一時間,霧氣騰躍而出,如同疾風驟雨一般,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陸舷沒反應過來。

他很怕鬼,陸舷的臉色蒼白,閉了閉眼。

隨即,一個冰冷的東西落在了他的懷裏。雙臂攀附著陸舷的脖頸,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

陸舷猛地睜開眼,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和一張近在咫尺的臉對上了,他的視線和對方冷淡的眸子相交,宛如看見了死寂的古潭。

掛在他身上的少年有著一張及其妖冶的臉,一雙鳳眸微微下挑,菱唇上含著飽滿的唇珠,如同妖媚的精怪。

碎發淩亂,微微柔和了五官的鋒利,一襲黑袍要和周圍的黑霧融為一體。

隻是眼底冷淡無光,扣著陸舷的脖子不讓他後退。

“那個……”

“閉嘴。”

少年的聲音有些空靈,帶著微微沙啞的嗓音像個小鉤子一樣撓人。他又湊近了陸舷,感受著對方的呼吸。

“……”

陸舷不敢說話了,但是對鬼的恐懼讓他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僵硬,眼底閃過一絲絕望。

“你害怕我。”

少年的臉頰貼上了陸舷的臉,使那種冷冰冰的觸♪感更加明顯,讓陸舷全身的寒毛一下子炸開來。

“……為什麼?”

少年顯得困惑不解,他很喜歡和這個人貼貼,對於對方的抵觸♪感到失落。

“在下怕鬼……”陸舷的牙齒打顫,“您這麼貼著我,我冷啊。”

對方似懂非懂,卻沒明白陸舷內在意◣

保下了一條小命還拿了豐厚報酬的陸舷並沒有多高興。

他回了自己那宅院,占地不大,東西林林總總擺放的倒是雅致。

倒不是陸舷的興致,隻是東西放的方位都根據風水來放,為了聚氣招靈——說白了還是驅鬼。

“這是哪?”

阿梔困頓的從夢中醒來,他黏糊著嗓音從銅錢裏爬出來,再次幻化成少年模樣,四處打量了一下。

陸舷把銅幣放在桌上時,阿梔從圓桌上跳下來攥住了他的衣袖。

然後陸舷的臉色就是一白,把阿梔牽著他的手抓住,微微顫唞著手腕:“你鬆開。”

他的眼睛裏可以看見世界萬物靈氣,阿梔身上的氣息無疑是個黑色深淵。

陸舷想活著,他不想和一個定時炸彈有所牽扯。

“……阿梔,你什麼時候走?”

“我真的很害怕鬼,沒辦法跟你共處一室的。”

陸舷很誠懇,沒辦法接受鬼就是沒有辦法接受,讓他和鬼住在一起就好比生不如死。

是他已經灌入骨髓的生理反應,他光是看著阿梔,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阿梔沒說話,他眨了兩下眼睛看著陸舷,一瞬不轉的盯著他。

兩人之間沉默了良久,久到陸舷以為對方會生氣發飆的時候,少年輕輕的“哦”了一聲。

他的聲音很平靜,隻是低垂下去了眼眸不再看著陸舷。

阿梔的身形逐漸模糊消散,如同一團黑霧消失在了院中。

院內的氣息仿佛一下子就壓抑了下來,可並不因為阿梔的鬼氣帶來的,而是陸舷自己心裏的矛盾。

他有點點難受,阿梔並沒有任何情緒的樣子反而讓人有點心疼。

就好像……已經學會了不對任何事物抱有期待。

所以,陸舷對他的逐客令,或許本該在他的意識之內。

這麼想,陸舷的心情並沒有變好,反而是咬了下舌尖,感受到周圍全然消失的鬼氣。

對方真的離開了,沒有呆在陸舷身邊。

隻是他本該鬆口氣的情緒現在有點莫名,堵在肺部上下不通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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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坊間……可曾有過一個叫做阿梔的人?”

“誰啊?沒聽說過。”

“那,名字帶梔字的人,可有名單?”

官府上穿著錦袍的男人轉著茶杯的手一頓,眼皮掀起看向身前的人:“真是意外,你居然真的會來找我幫忙。”

陸舷笑笑,卻是沒應。他先前幫這位小縣令算過一卦,幫他解決了一件禍事,便承了他一份情。

“梔字啊……還真的有,不用去查了,那人我知道。”

小縣令擺了擺手,“如果是李府上那位,名字裏的有個梔字。”

李府?

陸舷沒忘記阿梔是他從李府裏帶出來的,按照這縣令一說,這鬼和李府本身就關係匪淺。

“是啊,當初被挑斷手腳筋,挖眼穿耳而死的那位,這縣城無人不曉吧?”

小縣令頓了頓,又擺擺手,“那隻有你這不問紅塵的陸小神仙不知道而已。”

陸舷因為怕鬼,自然更加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