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卻道:“誰若是將茶盞掉在地上,孤便命人將她逐出京城,孤倒要看看,誰敢護著她!”
話音未落,阿靖便利落的將兩個滾燙的茶盞塞在了她們手裏。
知書猶嫌不夠,又遞了一壺剛燒好的開水給阿靖,道:“大人,這個水更熱些。”
阿靖會意,接過銅壺便朝著那兩個嬤嬤的手上澆去,那兩個嬤嬤當即便嚇得魂不附體,瞬間便將茶盞扔了出去。
她們呼吸一滯,趕忙跪下請罪。
謝景修本已起了殺心,可看見不遠處顏凝正倚牆站著,到嘴邊的話便吞了下去,隻道:“你們在宮中侍奉多年尚且做不到的事,竟逼迫一個小姑娘做到,不是太惡毒了嗎?”
那兩個嬤嬤不敢托出實情,隻哭著道:“奴婢萬死……”
謝景修自然明白,趕走這兩個嬤嬤容易,隻怕會讓太後厭惡顏凝,到時候,隻會讓顏凝左右為難而已。
他抿了抿唇,探身看著那兩個嬤嬤,道:“孤不管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可若是孤再聽到一言半語說你們為難顏二姑娘,就別怪孤手下無情!”
“是,是,奴婢們再不敢了!”
他說完,緩緩回過頭來,卻見顏凝不知何時已離開了。
一個月後,太後下旨,命康王府和顏家交換信物,以定婚約。
顏冰望著滿目的金銀器皿、華裳美服,不禁讚歎道:“二姐姐,康王府果然勢大,連聘禮都勝過別家許多。”
知書清點著那些聘禮,可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瞥到顏凝身上去,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顏凝心裏藏著心事,並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麼高興。
顏凝淺淺一笑,道:“你若有喜歡的便帶回去些,不必拘著。”
顏冰激動道:“真的嗎?”
顏凝笑笑,道:“二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顏冰聽著,趕忙去挑了幾件首飾出來,又要了兩匹雲錦緞子,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知書尚且沉得住氣,知畫卻忍不住開口道:“姑娘待三姑娘也太好了,這可是聘禮,怎能隨便給她呢?”
顏凝笑笑,道:“這些東西隻是看著金貴,卻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無妨的。”
這話說得奇怪,知畫不覺看向知書,可知書隻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屋子裏眾人都離開了,知書才將禮單呈給顏凝,道:“姑娘,奴婢都盤過了,沒什麼差錯。”
顏凝點點頭,順手將禮單放在一邊,道:“知道了。”
“姑娘不高興嗎?”
“高興。”顏凝笑著道:“求仁得仁,我怎會不高興呢?”
“可奴婢總覺得,姑娘有心事。”
顏凝沒說話,隻站起身來望著遠處,道:“我隻是擔心,他對我會無甚情誼。”
“怎會?世子那日不是還扶了姑娘起身嗎?還有那日在舞陽公主府,世子分明多看了姑娘一眼的。”
“那算什麼?”顏凝苦澀一笑,道:“你瞧這聘禮便知道了,雖價格不菲,卻是最易得的東西。世子素來懂禮,這也算給足了我顏麵了。”
“姑娘……”知書心疼她。
可顏凝卻渾不在意的笑笑,道:“如今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日久天長的,我總能讓他喜歡上我的。”
知書點點頭,道:“姑娘生得這樣好看,性子又好,世子定會喜歡姑娘的。”
隻可惜,這件事說到底還是顏凝一廂情願了。
直到顏凝想法子和謝以安相遇了無數次,卻連一句完整話都和他說不上的時候,她便知道,他的心,她大約是捂不熱的了。
他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雖未說一句重話,那冷凝的眼神和端方客氣到極致的舉止,都讓顏凝深深感覺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