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還沒亮,顏予潭便匆匆的來到了顏凝院子裏,他一邊靠在門口百無聊賴的等著顏凝梳妝,一邊念叨道:“二姐,我今日要打頭鹿回來給你吃,你留著些肚子,切莫吃飽了。”

顏凝嗤笑道:“知道了。”

“二姐今日可要騎馬跑上幾圈?等我獵了鹿回來,便可陪你了。”

顏凝站起身來,揚了揚眉,道:“我今日也要上場打獵去。”

顏予潭驟然看見顏凝站起身來,隻覺眼前一亮,連同整個屋子都被照亮了。她本就生得極美,又穿了一身墨藍色的胡服,發髻利落的紮成馬尾,隻用墨藍色的綢帶綁了,便颯爽至極,連他這樣見慣了她的人都不免驚豔。

他怔了怔,道:“二姐若是上了場,隻怕全場男子沒有一個有心思打獵了。”

顏凝輕巧一笑,掠過了他,道:“那不是便宜了你?倒沒人和你搶鹿了。”

“噯,二姐這話說的,我是怕旁人搶嗎?”

顏予潭說著,急急跟上她的腳步,兩人一路說笑著,走到府門前的時候,車馬已備好多時了。

顏予淮騎在馬上,道:“阿凝和阿冰坐馬車,予潭,你和我一起騎馬。”

“是。”顏予潭應了,便自去接了韁繩,翻身上馬。

顏凝卻沒有動,隻是不動聲色的瞥過跟隨的下人們,見都是些生麵孔,便知道顏予淮已依言將他們換成了府中的死士。

“二姐,怎麼不上車?”顏予潭催促道。

顏凝看了顏予淮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方道了聲“知道了”,轉身上了馬車。

京城離南山並不遠。南山本就是京城近郊的一處地方,先帝時獨辟了出來,用於皇家狩獵,尋常百姓倒不得擅去了。

不過一個時辰,顏家的車隊便已到了南山腳下。

山門口,早有皇家侍衛把守著,仔細查問了一番方放了他們入內。

顏家的馬車剛要開動,便有侍衛過來,讓他們避到一邊。

顏凝掀開簾櫳瞧著,隻見是康王府的車隊來了。

謝以安獨自一人騎在馬上,身後是康王和王妃所乘坐的赤金烏木馬車,那馬車華麗至極,四周都細細雕了康王府所獨有的白雲紋飾,又在各處鑲金嵌寶,連簾櫳上都細細嵌了寶石珍珠。康王並未露麵,隔著明黃色的細紗縐簾,什麼都看不真切。

在他們的馬車之後,跟著不少隨行的馬車和侍從,車駕和人群幾乎將半條上山的路都堵住了。

把守山門的侍衛走上前來,隻恭敬的行了禮,便命人將山門大開,以便康王府的車駕入內。

顏凝沒說話,隻輕輕將簾櫳放了下去。

約麼半炷香的時辰之後,馬車才緩緩停了下來,顏予潭一把掀開簾子,笑著道:“二姐、三姐,咱們到了。”

他說著,伸手扶了顏凝和顏冰下來,道:“今年這南山圍獵弄得真熱鬧,遠遠的就聽見鼓樂之聲了,方才聽人說,這奏的是蘭陵王破陣樂。”

顏凝眯了眯眼,盡力適應著南山頂上刺眼的陽光,順著陽光的方向看去,在最中央的高台之上,陛下、皇後、太子並著諸位妃嬪、皇子們,已然坐定了。

謝景修亦朝著這邊看過來,他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微微劃過顏凝,便很快移到別處去了。

他身側歪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約麼十七、八歲的樣子,著了一身青綠色的短打,手中握著一把佛珠,嘴上念念有詞,隻不時和謝景修說笑幾句,全然像看不到旁人似的。

顏予淮安排了下人們去喂馬卸車,見顏凝站在原地,便大步走了過來,低聲道:“那人便是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