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於是亂成一團, 但是誰都不知道,老爺子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麼。

為了討老爺子歡心,這幫人準備起賀禮, 也都花足了心思。

老三老四老五是從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感情原本不錯,但是這幾年也漸漸爭出點火氣來了, 總想偷偷踩對方一腳才好。

於是一邊明槍暗箭打著機鋒, 另一邊也在努力打聽對方究竟送的是什麼。

不過說來說去, 這三人內裏爭得歡, 對著其他人,那還是一致對外的。

比如他們那個二哥,因為是俞老爺子第一位妻子生的孩子,年紀又大些,總喜歡以大哥自居,嘁,那個真的大哥,都死了多少年了!

至於老二在倉庫裏的動靜,其他人早就盯著了,總也模模糊糊打聽了個大概出來。

打聽得越多,就越是不屑一顧。

“聽說老二找了一個屁點大的孩子,想給老爺子打造一套老家具——真不知道他腦子是怎麼想的。”一個偷偷說。

“大概是想哄老爺子想瘋了,”另一個也笑,“畢竟這些年,老爺子隻讓他管著油水最少的倉庫,是誰都該緊張了。”

“誰叫老二都是不討喜的呢,還笨嘴笨舌的,淨做蠢事。”就連最小的老五,也毫不客氣的嘲笑哥哥。

原本最被老爺子看中的老大十多年前死了,剩下三個兒子並一個女兒,老爺子倒也沒有格外偏心誰,但是到底老二最容易被忽視,而最小的天然受寵,放在哪裏都是差不多的。

俞二叔向來主張和氣生財,就算想爭,麵上也總笑嗬嗬的,看到幾個弟弟妹妹,他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又聽他們問起那套家具的事,還是含蓄的笑:“本來就是個心意,比不得你們的東西貴重——我手頭上也沒你們那麼闊綽。”

俞家雖然是做藥材起家的,現如今已經有了好大一攤子買賣,老爺子也各給幾個孩子都交托了一份活計:老二管倉庫,老三管連鎖藥店,老四是唯一的女兒,還是唯一出過國的,現如今打理著俞家海外的生意,做得也是風生水起。唯一和俞家老本行關係不大的是老五,手管著底下十幾個古董鋪子,也是個日進鬥金的。

這裏頭又數老五手上最有錢,聞言矜持的笑:“二哥說得誇張了,你管著倉庫,過手的錢數又何止成千上萬,那套家具聽說還是用庫裏藏的老黃花梨做的——光是這一點,我們幾個可都比不了。”

要說價值,說不定老二的出手才是最大方的,可是誰叫他犯蠢,竟然請了個小孩子做,到時候究竟是討了老爺子的歡喜,還是平白在大好日子添堵,可就兩說了。

誰知道俞二叔隻是含蓄的笑:“怎麼會,那些海黃都是公家的料,沒有老爺子的允許,我哪敢輕易動。”

其他人眉頭微微一皺,總覺得這個老二似乎話裏有話,可還沒來得及咂摸出什麼意思,老爺子終於出場了。

俞老爺子雖然已經八十了,但是精神矍鑠,身板硬朗,聲音也很洪亮,再加上滿頭剛染過的黑發,看著跟六十來歲也差不多。

據說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脾氣很暴躁,還是這幾年修了佛入了道,才漸漸平和下來,但是當年的威風依舊,至少老爺子一瞪眼,底下幾個小的就一句多話都不敢說,戰戰兢兢跟一群鵪鶉似的。

老四是女兒,平時好歹還能得老爺子幾句軟話,這時候也是最大膽的,臉上笑盈盈就迎了上去:“爸,今天是您八十大壽,我和幾個哥哥弟弟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越來越年輕。”

老爺子笑笑,看了一眼女兒:“小丫頭嘴倒是甜,就是不知道心裏是不是真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