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打開了燈。
燈光照亮房間的瞬間,計戍尋原本鬆弛的神情一分一寸地愣了。
應櫻的臥室裏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了。
原本的家具都還在,隻是沒有任何居住的痕跡,桌子上,牆上,衣櫃裏,什麼東西都沒有。
好像一下子被抹去了她在這裏七年的所有痕跡。
蛋撻找不到主人,無助地叫著。
計戍尋迅速跑到隔壁應櫻母親的房間,一打開燈,發現是同樣的情況。
他又去廚房,除了柳苑的人配備的電器食材以外,她用來拍攝,做東西的東西全都沒了。
計戍尋的心驟然空了一塊,他回到應櫻的臥室,坐在硬床板上,陷入沉默。
搭在床邊的手一點點攥了拳,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暴露了他難以隱忍的情緒。
走了。
連句告別都沒有。
計戍尋緩緩偏頭,看著在自己手邊窩著的小貓。
什麼都帶走了,為什麼偏偏,把貓留給他了。
計戍尋把貓抱起來,他舉起來,和它對視著。
小貓蛋撻圓圓的貓瞳倒映著他猩紅的眼底,計戍尋把它抱在懷裏,手指感受著它的柔軟,他在昏暗的房間裏自語,一開口便是難以自控的沙啞。
他笑了。
“真夠狠的。”
“小丫頭。”
……
計戍尋抱著貓回到椿院,剛好遇上開車回來的方子,他把貓交給方子,隨□□代:“幫我找一家領養,找靠譜的,別委屈它。”
“這貓…”方子抱著貓,望著他走進別墅的聲音,沒再往下說。
方子低頭,摸了摸貓,“哎……”
計戍尋走進別墅,看見爺爺正在客廳坐著看電視,他沒說話,轉身要上樓。
走出一步,又停住,轉身回來。
計老爺子將他一係列動作都看進眼裏,頗有一副過來人的運籌帷幄,神情自若。
他就知道這小子忍不住。
“她們什麼時候走的。”計戍尋問爺爺,“去哪了?”
計老爺子緩緩抬眼,歎了口氣,“人家娘倆跟咱們計家劃清界限,婉拒我的所有幫襯,我再問人家去向,那就叫不識好歹。”
劃清界限這四個字扣在計戍尋耳朵裏,刺得他皺眉。
孫子給自己跪了幾天幾夜。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可能攔住他。
計老爺子那雙已經有些耷拉眼皮的眼睛露出波動的情緒,他握緊拐杖,苦口婆心,“戍尋,爺爺就你一個親人了。”
“你就忍心讓我三番五次的白發人送黑發人?”
計戍尋沉了口氣,他走過去,蹲在爺爺麵前。
“爺爺,我一定平安回家。”
這是他能給予老人的,最後一點安慰的承諾。
……
一周後。
到了計戍尋要回去的時候。
今天晚上是他在計家住的最後一晚。
外麵下著雨。
計戍尋靠在床上,行李都已經打包好,他拿著手機,看著視頻。
視頻是方子發給他的,小貓已經到了新的主人家,新主人拍給他們看的。
蛋撻應該會過得很好。
能放心了。
他想。
短短十五秒的視頻,計戍尋看了一遍又一遍。
越看,他就越會想起以前。
那時候,小姑娘以為他是計家新來的保安。
也是下雨的時候,他在雨棚底下被這小貓撞了一個正著,它好似會認人,圍著他的腿就蹭。
那時候,應櫻霧靄漫濕的眼眸一絲雜質都沒有,懵懵懂懂的,嘴裏絮叨,卻不會讓他覺得吵。
明明是厭惡皮毛的人,卻也對這小貓厭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