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弘毅(1 / 2)

“塞你老母!你個沒阿爸的小王八!竟敢辱罵我,你不想活了麼?”楊東正處在變聲期,聲音嘶啞,猶如夜梟,頗為刺耳。

黃辰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從未將包括楊東在內的諸少年放在眼裏,哪怕僅僅是他製定的初級目標也不是眼前這些少年人所能想象,他認為雙方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日後很難產生交集,所以他對過往的恩怨並不在意。

可是,楊東一句話同時侮辱了他兩位至親,尤其是阿媽,等於踩到黃辰的心理底線,如此愚蠢的行為必須要用鮮血才能洗清。

黃辰一步一步接近楊東,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黃辰身高異於同齡人,比楊東足足高出小半個頭,體格亦稱健碩,動起手來楊東未必能占得便宜。不過後者自認摸準了黃辰性格,斷定他不敢動手,發出陣陣冷笑,左上嘴角的黑痣被拉扯得一跳一跳,口中大聲叫囂道:“小王八!我不信……”話才說出口,黃辰一步跨至他的麵前,以腰為軸,勁力順於肩背,放於手臂,握拳如炮,帶著風聲轟向楊東麵部。楊東大吃一驚,未料到對方真敢和他動手,兩臂急忙抬起招架,奈何黃辰發拳又快又猛,瞬間擊穿他的防禦狠狠砸中麵門,打得他倒飛出一丈多遠。

黃辰此拳乃是含恨一擊,傾盡全力,數載苦修出的本領豈會容易接下。

楊東滿臉鮮血,眼冒金星,雙耳轟鳴,屢屢試圖從地上站起半路又平衡不住身子跌倒。

大耳少年瞅瞅楊東,又瞅瞅黃辰,誇道:“端的好武藝。鳥楊東號稱寨中少年武藝第一,卻接不住你一拳。厲害!厲害!”

“……”黃辰默然。大耳少年果然不是和楊東一夥,他之所以敢對後者出手正是基於這個判斷。

黑矮少年殺翻三人終於力竭撲倒,他牢牢抱緊腦袋,收肘屈膝,護住周身要害,等待對方的猛烈打擊,不意遲遲不見動靜,睜眼一瞧,才發現圍攻他的人全都衝向另一人。

以一敵七,黃辰沒把握,但黑矮少年為他解決了三個,僅剩四人,他還有何懼?當即展開身形,劈掛拳乃軍中拳法,以長擊為主,兼容短打,最擅長混戰,何況他還有柔道本領,拳打腳踢,側摔背甩,片刻間四人盡數倒地,蜷曲身體,不住呻吟,四周塵土飛揚。

黃辰蹲下身,躺地那少年目光露出懼意,捂著臉連連向後躲閃,黃辰扯著嘴角笑笑,用少年衣下擺仔細清理手上血汙,最後冷冷看向楊東。後者又驚又懼,又羞又惱,急忙向大耳少年求援:“少當家,你要替我報仇啊!”

“少當家?”黃辰不露聲色的斜瞥大耳少年。

大耳少年掏掏耳朵,笑眯眯說道:“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替你這鳥人報仇?”

“……”楊東神情一呆,對方不幫忙就算了,怎麼反倒罵他?不留半分情麵。

“帶上你的手下,滾!滾得越遠越好。”大耳少年撇撇嘴不屑道:“和你們這群鳥人呆了半天,什麼鳥事沒做,竟做欺負弱小孤單的爛勾當,傳揚出現小阿公還要不要臉了?”

楊東被大耳少年罵得狗血淋頭,萬分狼狽,偏生後者身份特殊,發作不得,惟有把氣撒到黃辰身上,離去前怨毒的瞪了他一眼。

黃辰嗤之以鼻,有何後手,他接著便是。

楊東及手下灰溜溜的走了,大耳少年轉對二人道:“你們知曉我是誰麼?”

黑矮少年形如跳脫猴兒,實則是個悶葫蘆,不願多嘴廢話,見一旁黃辰始終不語,好似不認識對方,才不得不出麵答道:“豈能不知,咱們寨二當家獨子,胡寅。”

“二當家……胡二老……”黃辰再度打量胡寅,黃父正是胡二老的手下,趙弘毅也是,換句話說他日後同樣要在胡二老手底下討生活。

胡二老,眾人平日呼為二爺,胡為姓,二乃匿名,老則是福建話男子的意思。出海為賊,誰人家鄉沒有親戚朋友、祖墳宗祠?為了不使親朋受到牽連,不使先人蒙受侮辱,漂泊海上之人大多不用真實姓名。本寨大當家諢號一目老,顧名思義,是個獨眼龍,為人陰險狠辣,麾下有大小船隻十數艘,亡命之徒四五百,實力在大陳山處於中遊偏上。

一目老、胡二老如今混得淒慘,其實也曾輝煌一時,兩人舊為福建大海盜袁進、李忠的得力幹將。袁、李二人以台灣為巢穴,自比梁山好漢,橫行海上數載,一度無人能製。後來他們同樣走上宋江的老路,六年前接受朝廷招安,駕船北上前往登萊抗擊後金。

一目老、胡二老不願受朝廷約束,與袁、李分道揚鑣,自招一些人馬繼續留在台灣幹那沒本錢的買賣。可惜好景不長,袁、李一去,台灣立失法度,大銃老、我鵬老等人相繼崛起,一目老、胡二老在與我鵬老衝突中被殺得幾乎全軍覆沒,狼狽逃出台灣,甚至不敢留在福建境內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躲到浙江海麵。我鵬老等人也未風光多久,現在的台灣,是紅毛荷蘭人的天下。

胡寅點頭道:“我就是胡寅,你們喚作什麼?”

黑矮少年斜視黃辰,率先言道:“我叫張刑。”

胡寅笑道:“張刑?我記住了。你武藝普通,可敢打敢拚,遭七個鳥人圍攻尚能打倒三個,不錯、不錯……本待你不支後出麵製止,替你解圍。嗬嗬,有人先一步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