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渾然不動,司瀅委實覺得腕骨發痛,便壓著嗓子:“我都賣給你們家了,今天進來這裏本就冒了大險,哪來的膽量一驚一乍?把人招來,我豈不是也沒命?”
雖淪為階下囚,卻到底也是高門府第教養出來的,男人並非講不通理,略頓兩息便鬆了手,還附隨一句“抱歉”。
司瀅收回手臂,一麵鬆鬆地揉著痛處,一麵問他:“謝公子要說什麼?”
“噔——”
不知哪間牢房陡然傳出異響,一陣拖地蠕動的聲音之後,便聽有人梆梆敲著柵欄:“放我出去!我有冤要訴!有冤要訴!”
撕扯嗓子的高呼在獄中久久回蕩,然而四周死沉沉的,除了幾下咳嗽外,竟然沒有激起同樣的鬧挺聲來。
很快,遠遠傳來凶戾的一句悍罵:“給老子閉嘴!再敢鬧一聲,晚上捉你下水牢!”
水牢這種東西,司瀅聽說過,是刑獄中最為殘酷的一種。
犯人大半身子浸到水池裏,手被鐵鎖拷著,泡上半天或許還撐得住,但兩天以上,身上的肉便會有腐爛跡象。
刑罰的威脅是頂用的,嚷嚷的很快就歇火了。而大抵牢中的津津寒意實在撲人,司瀅跟前的那位發現自己衣衫不正,便掖著兩襟退回陰影裏頭,動手係好被她解開的袍帶。
接著,他啟了唇,將一番話徐徐遞來。
聽罷,司瀅駭然地瞠大一雙眼:“謝公子,您說什麼?”
“我說的,就是你聽到的那些。”男人板著聲音:“你是聰明人,莫要同我扮傻。”
“可我隻是來給您,來給謝家傳香火的而已,這麼大樁事我辦不了,我,我也不敢!”司瀅嚇得打擺,嘴皮子蠕蠕而動:“您為什麼不找謝家人呢?”
話掉在地上,這樣的問題男人避而不答:“你也說了,你是來給謝家傳香火的,倘使未能成功,那對謝家來說,你便是無用之人。”
話畢,他將聲音放緩了些:“你大老遠跑來長安城,不過為尋求一方庇護罷了。我應承你,若你替我辦成這事,出獄之後,我必重酬於你。”
天菩薩,聽聽這是在說什麼胡話!
出獄?他可是死囚犯!罪行是經過聖裁的,怎麼可能翻得了案?
而且他死就死吧,怎麼還想拖上她?
“你瘋了,你肯定是牢裏蹲太久,異想天開了!”司瀅嚇黃了臉,覺得他鐵定是個半癲,否則怎麼說得出這樣活見鬼的話?
想著自己被拖累的下場,司瀅急得腳心直撓地,倏地膽向懼中生,幹脆一個勢子撲了過去。
男人一個不慎,被壓倒在地。
司瀅騎在他腰間,雙手胡亂去尋他的褲帶,嘴裏嗚嗚地哀求:“謝公子您行行好,您就要了我吧,讓我懷上您的孩子,讓我替謝家繼嗣……”
姑娘家眼淚像水鏈子一樣,圓滾滾地砸下來,實心,且燙人。
謝枝山仰麵倒在茅草,被這出突襲鬧了個猝不及防。
他狼狽應付,提防司瀅毫無章法的扒與握,混亂之間,嘴唇還被她的牙給磕了。
痛感讓謝枝山心浮氣躁,他發了狠,一臂箍住她的腰,整個人騰地反製過去:“再亂動,我斷了你的手!”
整個人都被罩了個嚴實,兩臂折在胸`前,膝頭更被軋住。不用他威脅,司瀅也難動彈。
她汪著一雙眼,淚珠不停往外冒,打得鬢發稀濕。好在還記得這是哪裏,沒敢哭出聲,隻安靜抽泣。
這行徑這姿勢著實不雅,亦很無禮,謝枝山漸漸平複下來:“對不住,冒犯姑娘了。”
他放開司瀅起身,亦提防地與她拉開些距離,以防她再次撲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