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中式晚宴,食材新鮮珍貴、色澤亮麗,酒香陣陣,勾得人垂涎三尺。
“來,坐!”江樂鴻親自開了一瓶名貴的賴茅,笑道,“江家沒那麼多規矩,大家不用客氣,隨意就好。”
江放動作自然地替鍾吟拉開椅子:“請。”
然而後者並不領情,掀睫掃他一眼,默不作聲地選擇了另一張椅子。
落座後,鍾吟腰背筆直、目不斜視。
沒有任何要回應他的意⊿
而此時的江放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動作。
他劍眉挑起,略顯意外地問道:“現在又不討厭我了?”
“……”
鍾吟說:“我什麼時候說過討厭你?”
江放若有所思地“噢”了一聲:“那就是喜歡?”
他的聲線像金屬棒敲擊三角鐵,低沉而富有磁性,清晰地透進耳膜裏。
“……別拿你在聲色場所釣魚的那一套對我。”
鍾吟並不喜歡這樣的交談,她皺起眉毛,像有一口氣堵在胸`前抒不上來。
丁涵婧說得沒錯。
這個人的確很浪。
“我隻是兩權相害取其輕,”鍾吟嚴肅地申明,“等過了今晚,我會做一個合格的、像死了一樣的未婚妻。”
江放對這番話感到意外,但又覺得從她嘴裏說出來,倒也合理。
他抬手給她倒了杯鮮榨柳橙汁,又用公筷夾了幾隻蝦,放進她碗裏。
“你還是沉默的時候更加可愛,”江放偏頭道,“小未婚妻。”
“……”
江鍾兩家的老爺子都是生意場上的老狐狸,應酬的話信口拈來,你來我往,氣氛熱鬧,根本輪不到晚輩說話,也就不會覺得多麼不自在。
鍾吟原本特地在來之前補習了一下就餐禮儀,現在都沒用上。
江家人遠比她想像中的要好相處得多。
就連她昨晚胡思亂想之時臆造出來的“惡婆婆”,此刻也顯得格外和藹可親。
唯一讓鍾吟感覺到不舒服的地方在於,這純紫光檀木製成的筷子比普通筷子沉不少,用起來不稱手,握著的時間久了,手腕還有些累。
聽見左手邊傳來碗筷碰撞的動靜,鍾玥夕把頭湊過去,笑著說:“鍾吟,你果然到哪都要丟鍾家人的臉,難怪無論出席什麼大場麵爺爺都不帶著你,也看不上你那個小家子氣的媽媽。”
鍾玥夕右手托腮,感慨道:“你說和川叔叔圖什麼呢,當年放著正經的名媛不要,非得娶個病懨懨的,現在醫院都成他第二個家了。”
類似諷刺的話,鍾吟沒少聽。
要是隻針對自己,鍾吟根本懶得理會,但她偏偏要帶上蘇錦。
鍾吟回擊道:“我媽媽的確比不上二伯母三從四德,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連麵對丈夫的小情人都能忍辱負重笑臉相迎,果然有你們名門玉女的風範。”
“你胡說什麼呢!”鍾玥夕最怕被人提起這件事,她頓時沉下臉,“鍾吟,你可別以為嫁到江家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能不能順利嫁過去還說不定呢!”
鍾吟才不在乎能不能順利嫁過去。
她慢悠悠地把嘴裏的食物咽下。
“可就算我嫁不過去,也輪不到你。”
這話戳中痛腳。
鍾玥夕驕縱慣了,一時沒意識到自己正在江家做客,忍不住把筷子重重地按在碗碟上:“鍾吟你!”
碗筷碰撞的聲音將幾位長輩的目光吸引過來。
鍾文叢就知道鍾玥夕今晚要惹事,但鍾家從小寵她到大,聯姻這麼好的事沒輪到她,做長輩的也心有愧疚。
他抵不過她撒嬌,才把人帶了過來。
鍾文叢黑著臉問:“玥夕,怎麼了?”
“爺爺,江爺爺,沒什麼,”鍾玥夕調整好表情,露出乖巧的笑,善解人意道,“是妹妹不會用紫光檀木的筷子,弄出的動靜大了,我替她向你們道歉。”
……
這借口雖然拙劣,但也算是一個台階。
如此重要的場合,不能因小失大。
鍾文叢趕緊接話道:“可能是因為快要訂婚,茵茵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