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以前,那群人上趕著把她轟出去還來不及。
鍾宅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鍾吟能少去一次就少去一次,隻差傳話的人回了句“壽宴那天一定到場”。
她畢竟是被江家人親自選中的,身上係著鍾家的安危,鍾文叢即便生氣,也不敢拿她怎麼樣,第二天就讓人送了幾套禮服和首飾來。
江老爺子的逢十生辰,每次都會大辦,宴會聚集A市幾乎所有的名流貴族,觥籌交錯,極有排場。
更何況,這次江家還即將迎一位準兒媳進門,可謂是雙喜臨門。
前來慶賀的人絡繹不絕,各樣奇珍異寶成堆成堆地往家裏送。
長大以後,鍾吟就沒怎麼參與過這樣的場合,但是想也能知道,自己肯定不愛和那些多麵人虛與委蛇。
進了宴會廳,她便徑直走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逗烏龜,沒跟任何人攀談。
這隻烏龜的名字叫“長江”,是江老爺子的心頭好,養了幾十年,感情深厚,非常寶貝。
因著這份緣故,長江也算是A市的名寵,圈子裏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
即便是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鍾吟,也曾在小的時候聽說過它。
長江的長相就很討喜,披著一身濃抹茶綠,龜背紋路規整幹淨,並不會給人惡心的感覺,更像是出自漫畫裏的物種。
它整隻龜都懶洋洋的,脾氣和緩得很,隨便人怎麼戳弄也不動彈,隻跟隨著自己的心情伸縮挪移。
鍾吟反正也無聊,逗得還挺起勁兒。
另一頭。
劉知華找了好一圈兒才看見自己的準兒媳婦。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身邊的江放。
“那個白衣服的就是鍾家小小姐,你過去跟人家打個招呼。”
江放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
小姑娘的個子不高,大約一米六出頭,模樣生得精致,像隻瓷娃娃。
她渾身上下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沒有佩戴任首飾,氣質幹淨而柔順,讓人聯想到冬天落在江南廊簷上的新雪。
似乎和整個宴會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她側顏安靜得過分,一看就乖巧。
隻不過,好像年紀有點兒太小了。
江放遲疑地看一眼劉知華。
“媽,你確定人家成年了嗎?”
“……”劉知華一時被他的話哽住,啐道,“人家隻是長得顯小,其實八年醫科都讀畢業了,是博士呢!”
語畢,她又反問一句:“怎麼,女孩子看上去年輕不好嗎?”
江放說:“也行。”
“快過去,”劉知華推他一把,不放心地囑咐道,“千萬別給江家丟人!”
……
江放從前接觸的女人各個胸酥腰細、成熟性感,沒讓他起過這種顧慮,誰知道現在找了個這麼嫩的結婚。
他眉梢輕抬,邁開長腿走到小姑娘身邊,跟她打了個招呼。
“你就是我那個傳說中的小未婚妻?”
“……”
鍾吟沒想到宴會還沒開始,兩人就會提前見麵。
那晚燈光太暗,她沒認出麵前的人,抬眼將他打量了一番。
這人的長相看起來就風流,一副不靠譜的樣子。
難怪丁涵婧對他的評價不好。
素未謀麵的未婚夫妻初次見麵,身邊沒有家長說些有的沒的客套話,反倒顯得尷尬。
鍾吟把臉轉了回去,心裏不是那麼的情願。
她細白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戳著小烏龜的殼,櫻唇翕動,出口的話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嘲諷誰。